风君子一笑:“有什么好丢人的?我又不是人!要说丢,倒是丢了一头驴。”
约格倒不生气,也笑道:“你我之间不必斗口舌了,想当年三山论道时机锋已尽。”
风君子拿起雪葫芦点头道:“对,今日已不必论道斗法,真想斗那就斗酒吧。这葫芦里还有八百斤闻仙醉,你我不用神通,谁放倒谁都够了!……来来来,这是得自西昆仑闻醉山仙府的琼玉斗光杯,用来盛这闻仙醉再妙不过,你的运气真不错。”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约格接过葫芦斟酒:“多谢忘情公子赐酒,我再给你满上,敬你一杯。”
风君子:“你让我不必客气,自己怎么又客气了?”
约格:“有话想请教,只是奇怪你今日怎么没摆上‘仙人指路’的招牌?”
风君子:“今天可是大年初一,摆摊算命的半仙也得放假过年啊!你我有什么话就问吧,何必仙人指路?今日虽然无菜,但自古妙语声闻皆可下酒,一句一杯。”
约格饮了一杯问道:“我挣脱诛心锁,却换了这副炉鼎成了冈比底斯教皇,你事先想到了吗?”
风君子:“未曾想,但在我所愿之中。恭喜你,没人比你更合适了!……我也问你,彼处所求缘法与昆仑有何异?”
约格:“你最近在梦中常与维纳小姐讨论神学,那么一定知道《圣经》中诺亚方舟的故事吧?”
风君子:“这你也知道了?你要是这么问,不是无谓多喝酒吗?”
约格神色不变又问了一句:“你在志虚长大,不可能没有听说过鲧禹治水的传说吧?”
风君子呵呵笑了:“此言甚妙,当与你同饮此杯。”两人举杯对饮而尽,风君子又问:“自古开宗者以善恶劝世规徒,而有后人立教,你既为一教之皇,能答这善恶由来吗?”
约格反问:“你是问‘无名’还是‘有名’?”
风君子:“先从无名。”
约格:“有私,生息轮回者为生;知我,可行逆天者为灵。自世上生灵知有我时起,即知趋避,以善我者为善、恶我者为恶,斯为独欲之心亦是蒙昧源流。”
风君子淡淡一笑:“答得倒挺顺,若没有最后一句,活脱脱就是当年七叶,但错了两个字。”
约格喝了一杯酒,也一笑:“是有两字不妥,应作利我者为善、害我者为恶。既然始出无名,当无善我、恶我之说。”
风君子也喝了一杯酒问:“名成之后呢?”
约格:“既然名成,则有规度在心,以此规度量知他人何行善我、何行恶我,善恶之名抽离而出,为世间众人规度,不复为我独欲利害之心,至此蒙昧省醒,始可谈人间修行。”
风君子:“你说出这番话,我当浮一大白!”他又喝了一杯。
约格:“这酒好,你就抢着喝吗?我也问你——世上狼吃羊,本无善恶,何解?”
风君子:“此为世间法则而非人心规度,狼不比羊更强大也未必活得更好,蚊虫尚可吸虎狼之血,生息轮回而已。若引世间法而比,狼奔突求食,犹如人劳作求酬,羊或葬身狼吻,犹如人有老病祸变之苦,不可比之于人间善恶之行……你我非狼羊,狼羊不通灵也未能谈及人间修行,世人也多有不省而自误者……约格,你问偏了。”
约格笑:“是啊,我问偏了,自罚一杯!不过我也知道世上妖精通灵为什么都要化成人的样子了?……再从前言,善恶从无名到有名,有何变?”
风君子:“由世间规度洗炼独欲之心,而证来源本心,这一关不悟尽,则跳不出这轮回。我问你,假如当年世上还有七叶,你如何与自我相处?”
约格苦笑:“我就是被你这个诛心锁这么锁住的,想想也冤啊,我若没有化身神通,你的仙术锁不住我。”
风君子也苦笑:“你若没有化身五五大神通,我用得着花那么大代价吗?何必施什么仙术?高射炮是用来打飞机的,自然打不着蚊子……你就别喊冤啦,来,喝酒喝酒。”
喝着喝着两人都微有醉意,风君子眯着眼睛又问:“约格老弟,你知道何为教吗?就是你在冈比底斯的那个什么教,还有九林禅院那三个老光头信的那个什么教。”
约格:“刚才谈世间规度,皆出同源,却因时因世而变而进,然其终究之路指向何方?……这些你问我干什么,怎么不去问阿芙忒娜?”约格答了一半突然觉得风君子的话有点多。
风君子:“呵呵,多问一句不是能多喝一杯酒吗?……我再问你,当大劫来临,绝灭者为谁?”
约格端着杯子有些得意地答道:“我告诉你——是恐龙!”
风君子正在喝酒,听见这句话一口酒喷出来差点没呛着,指着约格道:“这么说话可不是你当年的风格,跟谁学的?”
约格摸了摸耳朵:“好像是和小白学的。”
风君子:“白少流是你的门下传人,却没有正式拜师?”
约格:“其实说起来,我和小白是互为师友,没有他,我脱不了诛心锁。等大年初三,我还要去小白村看看。”
风君子一挥手:“是应该回去看看,那是你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约格把他的手臂打落:“风君子,怎么喝了酒你就越说越歪了?今天本来是我想请教你,怎么你问的怪话比我还多?哪有仙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