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百零五章终究盈少夕夕缺
作者:
“大夫,我可有恙?”其实我深知自己无恙。
“少奶奶勿急,无恙,许是稍感风寒,老朽开个方子祛祛寒就好!”
“不必了,大夫,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我只是想知道,今早咱院里那病人是什么病?”
“这个……”
我握住胸口,压住狂跳不已的心。
大夫一声长叹,“少奶奶,这个不方便说,您还是等府上人自己告诉你吧。”
“大夫,什么不方便说?我夫人怎么了?”逸君忽然闯了进来,显然十分焦急。
帐内的我慌忙插嘴,“哦,我……我是想问问大夫,我身体是否有问题,为何……为何还没有……喜脉……”
这话不是深宅少奶奶该说的,情急之下,我亦顾不得颜面了……
大夫微一踌躇,便接了我的话,“少奶奶体寒,身体弱,或者比常人难有喜,不过好在年轻,时间多着呢!我开两个方子吧,一个治风寒,一个内调,这第二个方子多服几付,说不定年底就能有好消息了!”
“是吗?那可好了!”逸君十分高兴。{}
我便不语了,闭上眼,只觉十分疲惫,不是才起床吗?依稀听得逸君送走大夫,派人去抓药,身边忽的一暖,我未加思索,闭着眼睛靠过去,缩在他怀里,十分温暖……
他轻笑,抱了我,“这么热的天,不怕热?”
不热,不热……我用轻微的鼾声,匀净的呼吸回答他。
鼻尖一紧,是他拧住,“贪睡的小傻瓜!我陪你一起睡!”
“逸君……”我低喃,双臂缠上他。
“嗯?到底有没睡着呢?起来吃点再睡如何?”
不要,不想吃……
我在沉默中闻着他的暖香,肚子其实很饿,然,有些事不去想,便可以忽略……
终于现,离歌并不坚强,之所以不曾被击倒,是因为未曾击中要害,戏文里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死穴呵,任他是绝顶高手亦不例外……
逸君,你说过,这世上我只有你,是以,亦只有你能伤我。逸君,不会伤我,我深信……
醒来,雨霁初晴。
只是这样的天气,人是极易生病的,老祖宗不日亦病倒。
一夜风疾雨骤,清晨,日光却渐渐穿透云层,如每一个酷暑之日一样,明晃晃地炙烤着大地。
阖府正用着早餐,我罕见地出现在席上,只因这天气热得无法继续睡懒床。
管家匆匆而来,在病气未退的老祖宗耳边一阵低语,老祖宗便露出一丝冷笑,目光朝我扫了一眼,我心突地一跳,这眼神,绝不是好征兆!
低了头喝粥,我假装不知。
“离歌,你跟我来。”老祖宗的声音辨不出祸福。
终究躲不过,我起身扶住她,和她进了厢房。
只觉她打量我许久,方道,“离歌,你可知我叫你来何事?”
我摇头,心内却因摸个猜测忐忑,“请老祖宗明示。”
“大少奶奶就得有大少奶奶风范……”
听闻此言,我几乎昏阙,难道我的猜测是真的?我捧了心,勒令自己站稳脚跟。
老祖宗继续慢悠悠地道,“该宽容的时候宽容,该狠的时候狠,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宽容?她要我对谁宽容?我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心在颤抖,抿了唇,坚忍,“不懂。”
她忽然剧烈咳了起来,我稍作犹豫,上前奉了杯水。
她凝视我良久,摇摇手,待气息稍稳,便长叹,“离歌,有件事,你跟管家一起去看看。昨儿暴雨,闵家的瓷窑爆了,听说是死伤好几,损失惨重,光这赔就得赔倾家荡产。我有意将他家所有窑给买下来,也可补些损失给他们。但闵家人死倔,因与我高家有宿怨,竟不肯卖,何必呢!”
提到闵家,我的心突突直跳,耳根子火热,这事她为何对我说?莫非知道我过去和夏生之事?
“老祖宗,这又如何?”我竭力装作若无其事。
“我这几天不舒服,无法亲自前去闵家拜访,你替我去吧,说服闵家,把窑卖给我们。”
竟是此事?原来我会错了意!
悄然松了口气,然闵家,我是万万不敢去的。“老祖宗,离歌小门小户出身,于这些事一窍不通,办砸了不说,还惹人笑话,老祖宗何不另派人选?”
“不!你是最佳人选!”老祖宗的笑容里几分阴险,“有些事无须我说破,如今闵家主事的是二少爷。”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我亦心头大震,有些事无须说破?是指我和夏生之事吗?想来应是,高家娶长媳,岂可不将我调查得一清二楚?
然这并不能成为我去闵家的理由,“老祖宗,离歌不敢挑此大任,请另选他人。”
老祖宗便轻蔑地哼了一声,“离歌,此事办成,对闵家有利,否则他们连安身之所也会失去,拿我们的钱,好歹也可建个家。”
我摸着胸口,贴身香囊里的玉镯无一日卸下,即便此情已成追忆,我亦珍惜,或许,我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