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百零七章 终究盈少夕夕缺
作者:
挣脱他的怀抱,我含泪微笑,“仲文,今日是姐最开心的一天,姐一直不知道,还有人惦记着姐,谢谢!保重!”
他拉着我衣袖,极为不舍,“姐,你真不离开高家?”
我缓缓摇头,凝眸前方,前方已不是他的容颜,雨后晴,唯余迷茫。
是否离开高家,我不明了,然有一点我可以确信,即便离开高家,我亦不会倚仗他而活,我梦离歌,所谓的离人,可以独自逍遥世间。
“姐,拿去吧!”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
“什么东西?”我不解。
“我闵家所有地契,你拿去!我不收你的银子,但你别傻乎乎的,高家给的银子你收了,自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他把纸包塞进我手里。“别愣了,不卖也是被没收,只高家有后台能保下来,就当是赠与你吧!”
“这……仲文,我可不敢接这么大份礼!你们一无所有了,该何去何从?”我惊诧于他前后态度变化之巨。
“别推迟了!我们自有投奔处,只是你,姐,高家大院,水深火热的,留着些钱防身啊!”他捏紧我手,不允许我退还纸包。{}
我知他的决绝,一步一回,辞别而去,泪光中,仲文举手与我挥别。
“姐!私塾先生是我家远亲,你知道的,若有事定记得通过他找寻我们,记住啊!”
风,吹乱我泪雨纷飞,踏着落叶,于来时路上跌跌撞撞……
至闵府大门,我已平静如常,钻入软轿,淡然一声“回去”,我便开始盘算接下来该如何。
高家挂着大红灯笼的府门,喜庆之气与闵家呈鲜然对比,灯笼下极目远望的男子是一身白衣的谁?涩痛弥漫双眼……
“歌,你去闵府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老祖宗叫你去干什么?”他掀开轿帘,来扶我,如水目光里的焦虑,怎么看也不似作伪呵……
将所有的痛遏制在喉间,我莞尔一笑,一如和他初逢,“没事,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得向老祖宗回话去。”
靠在他臂弯回府,我告诉自己,有些事没办好前,一定得忍!只那暖香萦绕,我竟熏得气闷,我加快脚步,唯恐在这暖香里晕倒。{}
他有片刻滞然……
我未加理睬,钻入老祖宗厢房。正闭目养神的老祖宗听得我脚步声,倏然睁眼,“如何?”
“回老祖宗,闵家答应卖了。”我低回,未表露任何异状。
老祖宗便乐了,“我就知道你出马准成!何时交易呢?”
“随时!”我急于解决此事。
“好!夜长梦多,越快越好!”老祖宗遂给了我牌子,让我去账房取银票。
从老祖宗厢房出来,逸君立在门边等候,我淡淡一眼,未看清他的眼神,只因,这个男人,我不愿再多看一眼。
“歌……”他颤声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未曾回头,静候他的下文。
“歌,你怎么了?是不是……遇见谁了?”他的声音轻薄如雾,而我竟没听出他这话的含义,这个谁,是谁?我当时并未留意,许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很多事情世人皆知,唯我不知。
我逼自己呼入一口气,回眸嫣然,“我还有事,稍后回来,等我。”
他脸色一松,喜悦盎然,“好,那你快点!”
去账房兑了银票,佯装送银票又去了趟闵府,仲文送我出来时没忘嘱咐我,将银票换成银元或者黄金,他说这乱世之中,纸的东西不定哪天就成废纸一堆了。
“姐,高家有个小厮,是我家的人,叫骆福,他是可信的。”末了,他执着我手,难舍难离,“姐,若太苦了,一定要来寻我,今后,可不要哭了,我哥说你哭起来的样子可难看了!”
我哽咽得说不出一个字,只含着泪猛点头。他对我在高家的情况一清二楚,想必是有人在高家,只是,他为何要安插个人进府呢?听老祖宗说,闵家和高家有宿怨,定是做闵家眼线,是的,一定是……
我从他掌中抽出手,呜咽,“仲文,我对不起你哥。”
他离殇满眸,“不,我们对不起你,原谅我适才在灵堂的无礼。”
我捂住脸只是哭泣,已辨不清因何而哭,为夏生?为仲文?抑或为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只觉得痛,胀满整个心扉。
“好了,姐,回去吧,否则我们无法分别了,你又不肯随我走。”仲文揉了揉我的头,一如从前的夏生。
“何时离开此地?我来送你。”我不断擦着腮边的泪,奈何擦完又滚落,一串串,一行行,绵绵不绝。
他摇头微笑,“别来送,我此生最怕离别,我倒希望,如有一日我归来,你会来迎我。”
“嗯!姐走了!”我掩面离去,不忍回眸……
我的一生,果然尽是离别吗?若是,下一次,是否轮到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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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更了,还有一更,凌晨一点,吉祥如果能坚持就继续,不能就明天白天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