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瀾取出兩支紅彤彤的冰糖葫蘆,坐到面向門口的沙發上,翹著腿問,「為什麼呀?」
「嗯……」胡豆的思考也變得遲緩,想了好久才說,「就是覺得,隨便進女孩子的房間特別不禮貌,好男孩不會這麼做的。」
果不其然!
郁瀾心裡最後的那點僥倖也被這聲「女孩子」給撲滅了。眼刀無聲,他狠狠剜了胡豆一眼,又嘆息說:「是我邀請你進我房間的,你進來吧。」
胡豆頓頓反應,臉上出現一絲喜色,終於放心進入房間。
郁瀾心情複雜地關緊房門,又將手裡的冰糖葫蘆遞到胡豆的手中。偏偏不死心,問他:「你覺得我怎麼樣?」
「嗯……」胡豆想了想,叼了一口冰糖葫蘆,又想了想才說:「郁老師是我見過的最敬業最稱職的演員,對我也很好!」他點點頭,自我肯定,「我喜歡郁老師!」
「哦?」郁瀾忙問,「喜歡我,是怎麼個喜歡?」
「當然是覺得郁老師天下第一好啦!我也要像郁老師一樣好,一樣敬業,對得起自己飾演的角色!」胡豆答。因為喝醉了,他將每個音節都拖得很長,時不時還冒出一些東北口音,「郁老師身上香香的,對所有人都沒有架子。我知道你不待見那個柯科,可你即使你討厭,也不會磕磣他,真的很好!」
郁瀾察覺有異,問:「所以,剛才你是……?」
「嗯吶!」胡豆坦蕩地點點頭,「我不待見他,所以吐他一身,小狗崽子!」
郁瀾被逗笑,纖細的手背捂住殷紅的唇,笑聲也清脆好聽。胡豆看得有些痴迷,不吝誇讚:「郁老師,你長得真俊……你知道『俊』是啥意思不?俊不是說你英俊,當然也有,你的長相有種英氣……但更多是好看!水靈兒!無敵漂亮!」
「行了行了,」郁瀾差點被他的東北話教學帶跑,正色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喜歡我呢!」
「我喜歡你的!」胡豆說。
郁瀾的房間裡放著一種當地的香料,喝了青稞酒之後再聞,感覺整個人都飄飄然。胡豆想啥說啥,重複道:「我喜歡你,郁老師。」
心臟一緊,郁瀾嚴肅地看著他,「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你,郁老師,」,「……你一直是我最信任的前輩。只可惜……」
「只可惜?」郁瀾追問。
「只可惜,我喜歡同性……」想到自己的性向特殊,將來還要面對來自社會大眾的重重壓力,胡豆不禁黯然神傷,「嗚嗚嗚,我喜歡男的啊郁老師,我一直沒好意思跟你說,我怕你瞧不起我!」
「……」
不知為什麼,郁瀾竟然鬆了一口氣。
放任胡豆哭了一陣,郁瀾穩定心神,開始好奇:「豆兒,那你覺得郁瀾怎麼樣啊?」
胡豆的眼角仍掛著淚珠,愣了愣,「郁蘭?」隨即恍然大悟,「哦,郁瀾啊!」
「其實我沒見過郁瀾,不知道他長什麼樣,」胡豆老老實實地回答,「不過他是我媽媽的夢中情人。我媽說他長得可帥了,身材也好,他做夢都想見郁瀾一面!」
「噗——」郁瀾沒繃住,笑出聲來。
原來如此,阿姨不是取向獨特,是他們鬧出了這麼一場烏龍!
見郁瀾若有所思,胡豆便低頭啃著手裡的冰糖葫蘆,等把兩串都吃完了,他拍拍手,依依不捨地跟郁瀾道別。
「郁老師,晚安,」胡豆還沒醒酒,眼皮沉沉耷拉著,「早點休息哦!」
郁瀾猶豫了很久,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跟胡豆澄清自己的性別——畢竟這種烏龍實屬少見,要他怎麼解釋呢?
另一邊,胡豆都走到房門口了,突然回身抱住他,身體軟綿綿的,小聲說:「郁老師,謝謝你買冰糖葫蘆給我吃……」
「其實今天是我的生日,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你送了禮物給我。」胡豆的雙臂環著他的腰,抬起頭,滿臉饜足,「因為郁老師,我的生日甜甜的……」
郁瀾突然動容,猶豫著說:「其實我也……」
胡豆沒讓他說完,雙臂用力,將細瘦的腰肢圈得很緊,軟嘟嘟的臉蛋貼在他胸口,「沒關係的郁老師,還是謝謝你,我的生日很快樂!」
抱著他的身體又小又暖,郁瀾感覺心都化了,不由回抱他,在他發頂落下輕輕的吻。
過了一陣,郁瀾感覺腰上的力道越來越松,胡豆就這麼就著擁抱的姿勢睡著了。
。
次日清晨,胡豆從自己的房間醒來,頭疼欲裂。
昨晚的記憶已經變成了碎片,在之後的時間裡,一點一點浮現在他的腦海:他吃了三個肘子,吐了柯科一身,抱著郁老師不撒手……
後來又跌跌撞撞地走去郁老師的房間,在她的房間裡吃了兩串糖葫蘆,坦白了性向,還……哭了一鼻子?
太丟人了!喝醉了去人家女明星房間裡出櫃然後大哭算是怎麼回事啊?!
胡豆懊惱了一天,多次ng,沒少受柯科的冷嘲熱諷。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好不容易收工回家,郁老師突然敲開他的門,說外面在刮沙塵暴,她一個人在房間裡有點害怕。
眼瞧著美人蹙眉,胡豆一陣心疼,問:「那怎麼辦呀,有什麼能幫郁老師的嗎?」
郁老師毫不客氣,說:「有的。」
「什麼?」胡豆表態,「你儘管說,什麼我都願意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