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外祖母和阿弟在哪里住,那都是我的家,”谢良辰知晓外祖母的担忧,“外祖母不用担心,我虽然记不住从前的事,但清楚自己会读书认字,也许还会些别的,将来靠着这些,我们一家会过好日子。”
陈老太太被外孙女几句话感动的鼻子酸,却还是嘴硬:“小娃娃们一个两个都爱说大话,能做些什么?累得还不是我这头老牛。”
陈老太太看似是在埋怨,一双眼睛却直在两个孩子身上打转,不一会儿就又红了眼眶。
“外祖母,”谢良辰道,“您还记得我母亲的陪嫁吗?”
“记得,”陈老太太回答的干脆,“这他们赖不掉,当年你父亲、母亲过世后,我就将你母亲嫁妆单子送去了谢家族中,讲好了这嫁妆我们不取,等你回来用处,这几年艰难时,我也动过心思拿回来,唉,早知道今日的情形,还不如早点……”
谢良辰知道,外祖母是怕与谢家闹翻了,等她回来的时候谢家容不得她。
谢良辰道:“除了母亲的嫁妆,外祖母记得我父亲离开陈家时,还留下什么财物不曾?”
陈老太太思量:“那都不知晓了,我也没有问过,隐约记得你父亲曾买过一些山地,不知道要做什么用。”
还好外祖母记得这件事,谢良辰松了口气,她要的就是父亲留下的那些山地,要知道后来谢家靠着那些山地赚了不少银钱。
“祖母,”谢良辰道,“父亲留下多少银钱没有凭据,只怕二叔不肯给,那些山地一定要拿回来。”
她现在与外祖母说清楚目的,一会儿说起话来就有了章法。
陈老太太点头:“祖母知道了。”山地虽然薄,凭着他们一年到头种不出多少粮食,但有一些总是好的。
陈老太太道:“唉,当年我就说你父亲,好端端的买些良田不好?这几年到处兵荒马乱,正经的田地都种不完,谁还会去弄那些?”
“依我看还是姑父厉害,”陈子庚用脆生生的声音道,“如果姑父置办了良田,谢二老爷岂肯给?正因为是一些山地,他们才可能会放手。”
陈子庚一板一眼地道:“朱夫子说过,人不能好高骛远,我们现在能拿回姑姑的嫁妆和那些山地就好了。朱夫子还说,宋将军打了胜仗,北方大定,往后兵乱就少了,朝廷不征兵,田地慢慢也就都能种起来。”
谢良辰笑着看陈子庚,她知道阿弟觉得吃了亏,想方设法安慰她和祖母。
那些山地的用处,谢良辰还不能与外祖母和阿弟细说,只是道:“阿弟说的对,父亲母亲留给我的财物就是那些山地。”
前世二叔一家将那些山地据为己有,将父亲当年花在山中的心血付诸东流,一直都是她的遗憾,这一世他们别想染指分毫。
祖孙三人做好打算,谢良辰接着道:“事不宜迟,祖母先去谢家族中取母亲的嫁妆单子,再将族中长辈请来,我是未出嫁的女儿,按律可以承继父亲一部分家财,我们也不多要,就拿自己应得的。”
陈老太太还没说话,陈子庚道:“我去请,我认识谢家族长谢二爷爷。”
陈子庚毕竟才七岁,谢良辰有些担忧。
陈老太太道:“谢家族长的宅子离这不远,庚哥儿常与我一起去谢家族中打听你的消息,今年更是如此,我去西市庚哥儿就独自去谢家族中,谢家族长也很喜欢他,就让他去。”
陈子庚整理一下衣袍,快步走了出去。
望着阿弟那小小的身影,谢良辰虽然知晓不会有事,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牵挂。
陈老太太也在端详自己的外孙女,不知为什么有辰丫头在身边,她感觉踏实了不少。
“外祖母,”谢良辰过神来,“您去外间找墨,我要写退婚书。”
……
谢二太太房中,谢茹岚看着母亲手中的鱼鳞册。
谢二太太一张张的看,哪个也舍不得给。
“母亲,”谢茹岚出主意,“您就找那些最差的田地给他们。”
谢二太太白了女儿一眼:“薄田也是银子,就你说的轻松,这样硬生生地拿走,我能不心疼?”
嘴上说着谢二太太还是将家财分了三六九等,最差的就是那些山地了。
饶是那些山地,谢二太太也不愿放手。
谢二太太正思量,就听管事妈妈来禀告:“太太,苏大太太来了。”
“谁?”谢二太太生怕自己听错了。
“苏大太太,”谢茹岚听得真切,一把拉住母亲,“苏家大爷的母亲。”
谢二太太错愕,苏大太太竟然在镇州府。
谢二太太就要去迎,管事妈妈道:“苏大太太先去看大小姐了。”
谢茹岚紧张起来,急切地道:“母亲,咱们也快过去。”不知道苏大太太会与长姐说些什么。
苏大太太让谢家管事带路,去了谢良辰养病的院子,她本来不准备登门,却收到谢良辰想要退婚的消息。
苏大太太十分惊愕,在她看来谢良辰该是想方设法攥住怀清才对,嫁给怀清会是谢良辰这辈子最好的前程,没想到谢良辰会这样做。
所以不管谢良辰在打什么主意,她都要走这一趟。
下人上前撩开帘子,苏大太太径直走进内室,她的目光先落在一身粗布衣裳的陈老太太身上。
再怎么说陈老太太是长辈,苏大太太行了礼,然后就去看床上的谢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