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差点要说,我家大爷的性子到底如何,日久见人心,多见几次你们就知道了。
他总觉得大爷与这陈家村挺有缘分的,常悦都在这里住下了,将来来往的机会还会少吗?
常安与陈咏胜说话的功夫,宋羡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提着裙子跑过来。
她穿着一身粗布裙衩,梳了两个鬏鬏,脸上抹了一层黑,远远地看去,与寻常的农女没有什么差别。
宋羡面色不变,她好像无论在哪里,都能立即适应周遭的一切,融入其中,让人很难现异样。
再定睛看清楚,她奔跑过来,衣裙摇摆的模样,让宋羡想到了蛰伏在树上的那种大飞蛾,通身与树皮一个颜色,平常时静静地趴在树上,不仔细瞧根本现不了,惯会装模作样。
谢良辰感觉头顶上一抹威压,抬起头看了看,正是她的债主。
债主面上不辨喜怒,但她能从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察觉到他的情绪。
宋羡不太高兴,为何?总不能是因为她吧?她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没有去招惹他半分。
难不成是嫌弃她们来晚了?她们正在拾掇院子,准备存放大家采来的药材,听到宋羡带着车马进村了,忙丢下手中的活计迎出来,一点没耽搁功夫。
虽然觉得自己没错,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谢良辰露出一贯的笑容,站定向宋羡行礼。
宋羡点点头,这次径直抬脚向前走去。
陈家村的人则分开行事,陈咏义带着大半个村子的人浩浩荡荡地出上山采药。
陈咏胜陪着宋羡去查看存放药材的院子。
陈子庚拉住谢良辰的手,恐怕她看到宋羡会害怕,压低声音嘀嘀咕咕道:“阿姐,你看宋将军是个好官吧?”
谢良辰知晓宋羡是好官,但面对她时未必能一直做个好人。
陈咏胜将宋羡迎进屋子,将日后的打算与宋羡说了。
陈老太太带着村中的妇人烧好了水,村中没有茶碗,大家就拿出大碗来招待官爷们喝水。
谢良辰在每个碗里放了野薄荷,热水一冲,碗里野薄荷舒展开,出淡淡的清香。
宋羡将目光落在外面忙碌的谢良辰身上,眼看着谢良辰端了一碗水放在他面前。
谢良辰垂头道:“宋将军请喝水。”
她像是羞涩又惧怕,弯弯的睫毛垂着轻眨,不敢多看他一眼。
陈老太太挤过来替换了外孙女:“村子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还请将军不要怪罪。这里面放着的是我外孙女采的野薄荷,野薄荷能消风散热,药性温和,平日里喝些自有好处,将军不嫌弃就尝一尝。”
陈老太太早就看出来了,宋将军不喝水,外面站着的将士也不会喝,这才上前多说几句。
陈老太太话音落下,宋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将碗端了起来,凑在了嘴边尝了一口,这水里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虽然不如茶水好喝,却别有一番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