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父亲对清檀一日胜过一日的喜爱了!静娴瞧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忽的想着,继母当真是费心,这样子的儿子,莫说清桦这两年是痴儿,便是未病,怕在父亲心里也会偏爱幼子几分吧?毕竟清桦性子淘气,虽还未开学启蒙,却也能看出不喜读书,便是在周岁捉礼时,都越过了满地的墨纸砚偏偏抓起了最角的木刀。儿不肖父这话便是静娴也偶尔听父亲提起过,这遗憾如今被幼子弥补,私心里又怎能不更多些喜爱?
何氏瞧着静娴注视清檀的目光,虽没恶意,但不知怎的心里就是起了几分不安,便又伸手将静娴带到了身边,脸上带着歉意,开口道:“娴儿莫生气,檀儿这些日子正是长牙的时候,我这是总怕他甜食吃多,一时才急过了,这为人母的啊,一牵扯到自己的孩子就总会多想几分,倒是辜负了娴儿的一番好意,母亲这给你赔个不是,娴儿可莫放在心上。”
以何氏的身份,说出这一番话姿态算是放的够低,齐安谨见她这样子,心里对她的不满不禁也消了几分,为了圆场对静娴说道:“嗯,你母亲既是为此,娴儿你也莫多想了!”
静娴抬头,带着释然的微笑看着何氏开口:“母亲这话快别说了,让女儿怎禁得起呢?我虽还小,但自小带着清桦,这为人母的心也能料想着些,倒是我不对,只想着檀儿爱吃倒忘了多吃也不好,不怨母亲,若是有东西会害了桦儿,女儿只怕也会像母亲一般,恨不得除之后快呢!母亲想来也是一般。”
何氏一窒,虽听着最后这话显然带着深意,但话说到这却也不得不附和,慢慢开口:“桦儿也是我的孩子,我心里自是一般的记挂。”
“便是这个道理。”静娴笑着,又从碟里拿了块糖糕送到了清檀手上,接着说道:“不过女儿这次带的不多,偶尔尝尝倒也不碍事,母亲若不喜欢,女儿下次便换种旁的点心,绿杏的手艺当真是没话说,檀儿定会喜欢的。”
此时何氏面上的笑已很是勉强,为表亲近拉着静娴的手也早已送了下来,虽刚刚静娴自个也吃了这糕点,应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这会听着静娴一句句笑里藏刀的话,再看着塌上的清檀一块又一块吃着糖糕,心里的不安却依然是越来越重,但刚刚已做了一次,此时却也没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便更觉煎熬。
偏偏此时静娴似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随意说道:“对了,母亲可记得绿杏,应是记得的,女儿几日前还因她向母亲请罪来着,好在母亲大度,没怪女儿坏了规矩。不过那杏儿确是有几分手艺,点心做得可比内院的厨娘强的多,说起来女儿还得谢谢母亲这的莫嬷嬷,否则也得不了这么好的丫鬟!”
糖糕本就不多,此时碟里已只剩下孤零零的两个,剩下的便都到了清檀的肚子里,毕竟糖加的不少,吃多了也嫌腻,清檀也就住了手,因此何氏还算稳得住,却到底没了刚进门时的慈爱贤惠,只慢慢的开口:“那到是不错。”
前妻之女与他的继妻相处的一团和乐,齐安谨显然很是满意,许是何氏掩藏的好,他也未曾现他的夫人有什么不对,此时在旁打道:“不过一丫鬟,瞧你便夸成这样子!真真是孩子气,罢了,你们母女聊着,我还与王大人有约,便不扰你们了。”
清檀听见父亲要走,与静娴一起站起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将父亲送了出去,何氏强撑着面上不变,等着齐安谨出了门猛地扭头对身后的思菊开口,口气严肃:“带檀儿下去洗洗手。”
思菊也不敢多说,带了清檀进了隔间,清檀走前依然有礼的与静娴告了别。静娴看着幼弟的背影不语,何氏却似是一时拿不准该拿出什么态度,只坐了下来看着静娴,面无表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半晌终是何氏先有了动作,拿出手绢擦拭了下嘴角,面上恢复了冷静,悠悠开口:“娴儿还真是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何氏软肋
半晌终是何氏先有了动作,拿出手绢擦拭了下嘴角,面上恢复了冷静,悠悠开口:“娴儿还真是长大了。”
静娴依然笑得温婉:“母亲这话说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怎能还像小时候般不懂事呢?”
何氏瞧了她片刻,忽的轻轻笑了起来,又成了一如既往的满面的慈祥:“桦儿的病可是好了?若不然……还是病得更厉害了?否则又怎的连人都见不了?”
“母亲的消息还真是灵通的很。”静娴并未答这话,只不痛不痒的夸赞了一句,便走到了继母身旁坐了下来,静默不语。
没了清檀及齐安谨在,何氏此时显然已不像刚才般有所顾及,面带深意的接着笑着说道:“桦儿的身子我自是一直挂心的,娴儿你可要小心些,这小孩子是最难照料的,便是病一时好了,一个不小心,也说不得什么时候会又起来啊。”
听着这几乎摆在了明面上的威胁,静娴却放了心般的笑着欢快,伸手从碟里拿了一块剩下的糖糕,在手里揉捏着,轻声开口:“母亲怎的这般失策呢,这话怎么能说出来?不是应该和上次桦儿落水一样,面上不动声色,私下里却悄没声的直接做了,这才好让我们姐弟不得不吃了这哑巴亏?您又何必这般色厉内荏的吓唬女儿?”
何氏猛地一窒,瞧着静娴手里的糖糕面上便有了些动摇,却还没有太多慌乱之色,只是又捏起了手中的帕子,片刻像在安慰自个又像质问般说道:“你一闺里的姑娘,得的东西都是有来源定数的,又能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