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镜还有事要忙,就准备走了。
沈菀看向老夫人道,“我没想过二妹妹会在常山王府出事,但我作为长姐,她出事的时候都不在,也没陪着回府,属实不该,我这就去佛堂抄十篇家规反省。”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眉头拢成川字,丫鬟婆子们也都一脸茫然的看着沈菀。
老夫人要罚大姑娘的时候,大姑娘据理力争,老夫人不罚她了,大姑娘怎么又自请惩罚?
沈镜在场,沈菀又没错,老夫人道,“既没错,就用不着反省。”
沈菀摇头,坚持要去。
沈镜就道,“抄抄家规也好,就当是练练字,修身养性了。”
说完,沈镜大步流星的离开。
沈菀跟在后面,出了清辉院,沈菀瞪自家大哥道,“大哥都不帮我说话。”
沈渡抬手戳沈菀的额头,“父亲打定主意的事,我劝也没用,再说了,你都会提醒大哥了,要大哥和父亲都不在府里,留你一个人,大哥去边关也不会安心。”
“凌王府人少,凌王一定能护你周全的。”
父亲和大哥做什么事都是为她好,沈菀虽然不想这么早出嫁,但她也只能认命了,谢景衍这一道摆的她不轻,沈菀郁闷道,“在别人看来,凌王自己都自身难保,大哥倒是坚信他一定能护我。”
沈渡笑道,“要没凌王救你,你都活不到现在,大哥能不信他吗?”
沈菀就道,“可是我摔下树也是被他给吓的啊。”
沈菀八岁那年,纸鸢挂树上了,她爬树去拿,看到谢景衍过来,吓了一跳,失足从树上摔下来,谢景衍那时候也才十二岁,没接住他,给她坐了肉垫,那次她把他胳膊砸脱臼了。
她没恼他吓她就不错了,还要她感激他救他?
沈渡失笑,“还这么记仇呢,这事还记得,大哥说的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那边过来一小厮,送了张帖子给沈渡,沈渡就道,“大哥有事忙去了。”
可真够忙的,就她清闲的时间大把没地方花。
沈菀往佛堂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勾了勾,抬脚走去。
身后沈薇追过来,“大姐姐,我陪你一起去佛堂反省。”
沈菀就道,“你跟着我去做什么?”
“我也要修身养性。”
这话是父亲说的,沈菀无话反驳,只能让沈薇跟着了,不过有个人陪着也好。
佛堂内,沈蓉坐在蒲团上,是越想越气,三太太也没跪,她站着的,训斥女儿道,“你没事招惹你大姐姐做什么,你祖母就算罚她抄百十篇家规,你又不能多长块肉儿。”
沈蓉委屈道,“娘不知道大姐姐在常山王府是怎么训斥女儿的,女儿咽不下这口气!”
三太太正要问,这时候屋外传来婆子的说话声,“大姑娘、四姑娘怎么来了?”
沈菀道,“我来佛堂抄家规反省。”
说着,迈步进屋,就看到跪的端正的沈蓉和三太太。
沈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坐到桌子旁,银霜跪在地上帮着研墨,沈菀拿了张纸,用镇纸抚平,等墨研的浓稠,她就提笔写起来,那悠哉悠哉的模样,还真像是来修身养性的。
可沈蓉和三太太就惨了,老夫人罚她们母女来佛堂跪着反省,沈菀和沈薇在,她们不能偷一点懒,否则就是忤逆老夫人。
见沈蓉看过来,那恨的咬牙切齿的模样,沈薇突然明白沈菀为何要来佛堂反省了,大姐姐是打着抄家规的幌子来看着三姐姐和三伯母受罚的,没她们看着,这受罚跟没受也一样,佛堂没人禀告祖母,祖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看来三姐姐口不择言,贬低云家,真的把大姐姐惹恼了。
沈菀抄家规抄的认真,午饭都是在佛堂吃的。
至于抄多久?
沈菀也不知道。
反正抄抄歇歇,又不累。
傍晚时,跪了将近三个时辰的沈蓉终于扛不住,晕了过去,三太太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女儿一晕,她就急着让人禀告老夫人。
老夫人明面上就不是多公正的人,要不是沈镜施压,她压根就不会罚沈蓉,更不会罚三太太,都跪晕了,那还不顺着台阶下,让她们回去。
沈蓉和三太太走后,沈菀也就把手中狼毫笔放下,和沈薇出了佛堂,沈菀回清兰苑,沈薇回北院。
一回屋,银霜就咧了嘴笑,“姑娘太厉害了,三姑娘从来没吃过今天这样的苦头。”
沈菀坐下喝茶,氤氲茶气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和前世她们加注到她身上的痛苦比,跪三个时辰的佛堂根本不值一提。
虽然抄佛堂不累,但沈菀毕竟去了常山王府一趟,走了不少的路,吃完晚饭,都没和往常一样在院里走两圈防积食,泡澡的时候,差点在浴桶里睡着。
可真躺到床上,反倒没了困意,脑子里总是想起白日里在常山王府竹屋假山,谢景衍用亲她的方式堵她嘴的事……
人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可她到底没他看的那么开,做不到若无其事,好像平静无波的心湖,被人丢进去一颗小石子,泛起了阵阵涟漪。
沈菀宽慰自己,反正她这辈子也不会嫁给别人了,不过就是被亲了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沈菀还是失眠到后半夜,想到自己明天还要去云家,沈菀强迫自己睡着。
沈菀不知道,这一夜失眠的不止她一个。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谢景衍在自己的王府观景楼,对着漫天繁星独坐到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