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是荣达?”他顿了顿:“因为贺闯?”
她笑了一下:“倒也不完全是。”她侧过脸看窗外,正是下班高峰期,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每个路人行色匆匆,无一不带着一身疲惫,她曾经也是这些人中一员。
“你知道一张一米五乘一米九的床有两种睡法吗?两个人睡的话就睡一米五那头,三个人睡……就要打横睡。”她自顾自说:“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自己的房间,最开始是跟我妈一起睡,后来我弟嫌我爸打呼太大声,硬要跟我们挤一张床。你大概没办法理解,在我最需要隐私的年纪,我却连最隐私的都要跟别人分享。”
顿了顿,她又道:“贺闯给出的条件能让我最短时间内在东亭市买房安居。”
何晋深的表情有细微的变化,他看向她的眼神从嘲弄……变得有一丝怜悯。
“以前我最怕这些事情暴露,但现在我不怕了。”她笑笑:“你也见过我那对父母了。”
“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我刚刚问了老麦,他说深信通对荣达这个项目要重评估,是不是真的?”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即便装得再淡然,捏着水杯白的五指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
“荣达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我相信无论在哪里,你都能如鱼得水。”
他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江穗月心里已经有底了,她有些泄气,身子往后一靠:“从o做到今天这样的成绩,就像养个小孩,养条狗,有感情了……”
“你不像是会讲情怀的人。”他说:“现在市面上的公司任你挑,条件估计也是任你开,如果说是为钱……离开荣达你只会挣得更多,所以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留在荣达。”
“那你呢?在美国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来?”
他一愣。
“就因为我在荣达?”
听出她的话外之音,他冷言道:“换做别人负责这个项目,也会是这个结果。”
江穗月猛地起身,抓起包包,转身快往外走。
因为走得太快,刚到门口,头一阵晕眩,扶着门把才勉强站稳。
何晋深见到她摇摇欲坠的背影,三步做两步跑上前去,扶着她的肩,将她按在一旁等位的塑料椅上,问道:“你怎么样?”
江穗月冷着脸,从包里拿出两瓶药,倒出几颗,直接放进嘴里。
“我去给你倒杯水……”他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把药生吞下去。
其中有颗哽在喉咙,上不来下不去,江穗月吓得脸色白,弯腰抠喉。
一地污秽,全是她未消化的晚餐。
江穗月喝着热水,冷眼看着眼前正在处理污秽物的男人,不知为何,眼眶一热,她连忙移开视线,眨了眨眼,把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压了回去。
两人并肩走着,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喉咙火辣辣地疼,嘴里什么味道都有,十分难受。
“有没有想过换个心理医生?”他问。
“不是医生的问题。”
“你没有……按时吃药?”
“这药我吃了几年了,吃个心理安慰罢了。”她按了按头,风一吹,又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