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不方便的。再说我对校长口中的刺绣很感兴,我们公司是做服装的,如果能用上的话,当地这些有手艺传承的老人也能增加一点收入。正好借这个机会,我留下来考察下。反正明天就回去。”
在宋明乐的坚持下,最终她一个人留了下来。
当天下午她就看到了那件披风。
那是件百鸟朝凤披风。手工蜡染的靛蓝布料上,银白色的丝线精心勾勒出凤凰和百鸟的图案。每一只鸟的眼睛都活灵活现,当然最美的还要数凤凰的尾羽,类似孔雀羽毛的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宋明乐本来没对这些山村老阿嬷的手艺抱太大希望。商品时代,酒香不怕巷子深已经成为过去,有本事的人纷纷选择流向大城市,在更大的舞台上赚取更多的财富。
可眼前的这件披风震撼了她。
这等手艺,不比她之前考察丝绸市场时在丝绸博物馆看到的那些差。
一瞬间,她觉得这次留对了。
童哥被保研进清大的数学系和金融系,她一直在愁送什么礼物。如今她已经定下来,就这件披风了。
与此同时,她对这次的市场考察越上心。
这样的好手艺,应该被更多地人看到,而不是悄无声息地湮灭在这样一个小山村。
抱着这样的心态,宋明乐拒绝了村长的热情邀请,而是住进了其中一位参与刺绣的阿嬷家。
阿嬷是一位特别慈祥的老人,笑起来给人的感觉非常温暖。阿嬷家房子虽然不大,但里里外外却打扫得干干净净。为了欢迎她的到来,阿嬷特意拿出了作的棉被,放在太阳底下重晒过,亲自给她铺好。
“晒一晒,软和又舒服。”
宋明乐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双方及其背后的家庭都把她视作累赘:明明有钱却不让她念高中,而是选择更便宜、能提早工作的职高;甚至念职高后连假模型这种必备的专业学习工具都不给她买,最初的日子她只能凭借自家童哥这个义务模特来练手。
这几年她先是在童哥支持下开了理店,又在童哥注资下开了服装品牌,生意越来越红火,成了跟童哥一样的富婆。
之前当她不存在的父母终于现了她这个女儿,连同两边亲戚纷纷凑上来,看似关怀实则谄媚的嘴脸让她倒尽了胃口。
不过她也没理他们。
在处理极品亲戚这方面,她完全向自家童哥看齐。
曾经的我让你们爱答不理,如今的我,你们高攀不起。
哪凉快哪呆着去!
从小没什么亲人缘的宋明乐在阿嬷这感受到了一丝长辈该有的慈祥,心里暖洋洋的。
所以当晚,在小院柴门被踹开,阿嬷那个村长口中“有一阵子没回来的赌鬼儿子”喝得醉醺醺回来要钱,拿不到钱就开始砸东西,宋明乐不舒服极了。
童哥和我想要个靠谱的亲人,没有。
这赌鬼有这么好的亲人,却不懂得珍惜。
上前拉儿子的阿嬷被推到地上,竹制的椅子扔过来,擦着她的胳膊飞过去,“哐当”一声落到地上。
被擦到的地方隐隐作痛,宋明乐撸起了袖子。
叮叮哐哐一顿揍,她拿起门口挂着的麻绳,把醉鬼捆在了院子里那棵桃树上。
“给你长点教训!”
宋明乐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第二天清早她去溪边洗漱时,就被敲了闷棍。
眼前一黑,等再度醒来,她就被绑在了树上。
“臭婊。子,敢打老子!”
小木棍抽向她的小腿,宋明乐先是闻到一股酒气,然后就看到一张泛着青紫的猪头脸。
正是昨晚她收拾过的阿嬷儿子,大名不知道叫什么,只知道村里人管他叫阿三。
宋明乐很快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她被报复了。
再结合阿三好赌的习性,以及放眼望去根本就看不见的大横村,基本上可以往最坏的方面去想——她被绑架了。
这种认知让宋明乐心慌。
之前创业两年,走南闯北经历过不少风浪,宋明乐有着不符合年龄的阅历,这会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阿三乌青的双眼中满是仇恨,“你们这些城里人可真是命好,生下来就是人上人,能享受我们山里人拼了命都不一定能享受到的一切。就算这样
你们还是不安好心,我16出去打工,一年到头好不容易要钱了,却遇到黑心老板拖欠工资。我都下跪了,那黑心的还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克扣了那么多,到最后只了一半不到。就连这几个钱,去火车站的路上都被偷走了一大半,只剩我藏在鞋底的一点。”
“知道我为什么会染上赌。瘾?就是因为想把丢掉的那些钱拿回来!”
宋明乐神色间染上怜悯。
这也是个可怜人。
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你为什么不找警察?”
“找他们有屁用!他们跟有钱人一伙的,你们都是一伙的!”
阿三神色越激动,“我这一辈子活得像是一滩烂泥。我已经毁了,拉着你这样一个城里的大老板一起下地狱,想想都痛快!”
宋明乐:“……”
“你冷静一点。伤害你的是别人,不是我。不仅如此,我这次过来给你们村学校捐了很多东西。还有你们当地的刺绣,你妈也会的刺绣,我打算把刺绣用在自己品牌的衣服上,到时候你们全村都有钱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