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死了……
死了!
白瓏猛地睜開眼睛。
朦朧的視線里,她看見白色的鮫絲紗帳被人掀開,一個女人的聲音關切地響起。
「小姐是不是又做噩夢了?哎呦可憐的,枕巾都哭濕了,來,嬤嬤給你擦擦……」
白瓏直勾勾地盯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在光線昏暗的室內一動不動,莫名有幾分瘮人。
李嬤嬤從未見過這個心智不全的二小姐露出這樣的眼神,莫名起了層雞皮疙瘩,伸過去的帕子也停了停。片刻後才假做隨意地給白瓏擦了擦眼角,又扶她起來換了枕巾,這才服侍著小姐重躺回去。
在此期間,白瓏依舊直勾勾盯著她,她的眼神太過純淨,目光又太過直白,在這昏沉的夜裡詭異得像一個五官被固定住的瓷娃娃。
李嬤嬤頓了一頓,才道:「小姐,您怎麼了?」
白瓏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清脆動聽,像一隻百靈鳥,說出來的話卻叫李嬤嬤心裡一沉。
「嬤嬤,嬸嬸說給我指了一門親事,你知道那人是誰嗎?」
李嬤嬤捏緊了袖口,口裡卻恭賀道:「當然知道。那是春山山主,修為已入天人境的大能,座下弟子無數,其人也俊美無雙,不知多少人羨慕您吶!」
白瓏:「真的?」
李嬤嬤避開她那雙眼睛,口中道:「真的。」
白瓏:「可我聽說春山山主是只修行千年的蛤蟆妖,生得很醜,還要吸處子的元氣。嬤嬤,什麼是處子呀?」
李嬤嬤一驚,聲音也沒了底氣,「小姐,是誰告訴你這些的?」
白瓏眨眨眼睛,模樣又變得天真可愛起來,「是扶翠呀,她說叔叔嬸嬸給我許這門親事是想害我,她說得是真的嗎?」
李嬤嬤立刻道:「當然是假的!」見白瓏面露懷疑,她定了定神,耐心哄道:「小姐你想想,家主和夫人疼愛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害你呢?她肯定是嫉妒小姐有一門好親事,特地在你面前敗壞未來姑爺的名聲。」
這話當然是蒙白瓏的,但李嬤嬤說完又覺不對,扶翠是夫人特意安排到二小姐身邊的,她再愚蠢,也不可能對白瓏說出這些話。
李嬤嬤試探道:「小姐,你同嬤嬤說,到底是誰跟你這麼說的?誰教你這些話的?」
白瓏不滿地皺起眉頭,「就是扶翠說的!」她煞有其事道:「嬤嬤可一定要告訴嬸嬸!」
在她目光注視下,李嬤嬤的表情漸漸呆滯起來,口中生硬道:「是,我會告訴夫人。」
又過了一會兒,她的神色漸漸恢復自然,仿佛完全忘了剛才的想法,開始堅定地認為就是扶翠在挑事,心想還好這小傻子不懂,嘴上卻嘆道:「小姐還是太單純了,以後可不能別人說什麼話都信。」
白瓏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清脆地答應道:「我知道!我只相信好人。」
李嬤嬤這才露出笑來。她走後,室內又恢復了靜謐。
白瓏卻沒有如李嬤嬤所想般很快睡去,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神卻空無焦距,那是一種陷入了回憶的空濛。
這一切,要是數日前說起。
白瓏明明記得自己已經跟著符陰一起死了,可她卻再一次醒了過來,醒在一個白茫茫看不到邊際的地方,手裡還多了一本書。
在那本書里,她沒有被送去春山,也沒有斷腿毀容,更沒有遇到符陰,如果只是這樣,白瓏倒不至於在意,可是這本書竟越寫越離譜,裡頭竟然說她的符陰是個陰險狡詐無惡不作的小人,還說他殺人奪寶壞事做盡,最後被扒皮抽筋大快人心。
「狗屁!」白瓏一把扔掉了那本書,白嫩的臉頰氣得都鼓了起來。
未料那本書竟被一隻白色的東西咬住湊了過來,那白色的東西還開口說話了!「世界就是一本書,你就是這書里的女主角,這書上寫的就是你本該有的命運。但這美好的一切都被外來者破壞了,現在一切重來,我們要修正錯誤,達成書里的美好結局。」
白瓏大聲反駁,「不對!沒有符陰在的結局一點兒也不美好,我要跟符陰在一起!」
白色東西吃驚道:「可是符陰是個陰險狡詐的惡毒反派啊!女主角是註定要跟男主角在一起的!你不許喜歡符陰!」
白瓏有些惱了,她問:「你是誰?」
白色東西傲然道:「我是白澤,是世界意識派來維護劇情的,我通曉萬物……」
砰的一聲,一本書砸在了它的腦袋上。砰砰砰,又是好幾下,砸得它暈頭轉向,白瓏一邊砸一邊罵:「你敢說符陰的壞話,我討厭你!打你打你……」
……
「咕嚕嚕……」
一陣呼嚕聲把陷入回憶的白瓏驚醒,那是變幻成小白兔的白澤在旁邊睡覺發出的動靜。
白瓏看也不看趴在旁邊的白兔,她殷紅的唇角發出呢喃自語:「只有符陰才是好人,我只信符陰的話……」
***
次日清晨,白家大堂。
扶翠被人一把扔在了地上,她的臉幾乎已經被打腫了,雙手也因為上了刑的緣故紅腫不堪,卻仍拼命地朝著主位上那滿身珠翠的婦人爬去,又哭又喊道:「夫人,我真的沒有跟二小姐說那些話,我沒有……」
白夫人清閒地喝著茶,沒有說話,她身邊的使女卻上前一步,一腳將撲過來的扶翠踹開,冷聲道:「二小姐身邊伺候的攏共就你們幾個人,怎麼二小姐不說別人,就指名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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