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里长的东西不止是人的食物,也有许多鸟雀动物来吃,杜若云设置了一个采集比,采三留七,采集太多她也用不着,反倒是可能让其它生灵没东西吃,七三比刚刚好。
杜若云听到大娃来喊她,同生产队长请了个假,跟着大娃往家里赶。
走到半路,大娃突然问,“妈,我爸咋这会儿就回来了?”
“想回来就回来了呗,咋,你不希望他回来?”杜若云随口问了一句。
大娃道:“他回来还得你给他洗衣服洗袜子,晚上睡觉还和我和二娃抢你,别的事他也不干,他回来干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杜若云的心跟着一凛。
李国栋啊李国栋,你在部队再努力,又有啥用?你儿子才这么小就同你离了心。
杜若云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但兔崽子该教育还得教育,她抬手点了一下大娃的后脑勺,道:“那是你爸,李家庄有他的家,他咋不能回来?这话你可不能对他说,不然小心挨揍。”
“他除了揍我们还会干啥?别人打架输了都能回家喊爸,我只能喊妈。他说是我爸,但一年也见不着两面,还不如和隔壁王叔见得次数多。”
隔壁王叔?
杜若云眼角一抽,压下胖揍一顿兔崽子的冲动,冲天翻了个白眼。
母子俩有说有笑的回到家里,一进门就被院子里的场景给逗乐了——李国栋正伸手喊二娃,二娃却像躲瘟神一样躲得老远,紧抱着家里的大黄狗的脖子不撒手。
听到杜若云的笑声,李国栋咳嗽了一声,同大娃说,“大娃,你带着你弟玩,我和你-妈有点事要说。”说罢,他看了杜若云一眼,同杜若云说,“你跟我进来。”
杜若云脸上的笑意褪掉,满脸冷意。
她才一进屋,李国栋就了难,“你什么意思?”
杜若云装傻充楞,“什么什么意思?”
“那份电报,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李团长你高中水平,不会看不懂字听不懂人话吧。”
杜若云说的话里满是火气,脸上却没表现出丁点儿的怒意来,她从暖水瓶里给自己倒了杯水,见李国栋坐在炕沿上,她连炕沿都懒得过去,直接坐在了灶台上。
至于给李国栋倒水,李国栋做梦去吧。
李国栋在心里设想过杜若云的态度,他猜杜若云可能会同他大闹一场、大吵一架,甚至想过杜若云会寻死觅活、一哭二闹三上吊,唯独没想过杜若云会表现得这么平静,这么无所谓。
越是平静,他越觉得心头堵。
岛上的台风就是这样的,平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序曲。
杜若云一口一口地抿着水,李国栋见杜若云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只能自己开口,“你同妈吵架了?”
“没,好端端地,吵啥啊?”
李国栋太阳穴涨得疼,“那你同我说说,到底生啥事儿了,值得你买农药,值得你给我拍电报威胁。”
杜若云眼皮一挑,看了一眼柜顶上,见自己瞎摆在那儿的农药瓶果然不见了,嘴角勾了一下,立马打开系统扫描了一下,找到了那瓶农药的位置,这才回话,“啥事儿还用得着我同你说?”
“你李大团长每个月往家里寄多少钱,我和孩子吃的什么穿的什么?你李大团长自己不长眼,看不到?还是我之前同你说了这么多年,见到你一次面就同你说一次,你真把我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
“李国栋,我懒得同你兜圈子,栽在你身上是我倒霉,你身份特殊,职业特殊,我不能主动同你提离婚的事,但你可以。你同你领导打离婚申请报告,孩子归我,咱俩一勾销,行不?”
听到杜若云要离婚,李国栋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已经出了他的预料。
他的声音放软下来,“若云,好端端的,提啥离婚啊,孩子都这么大了。我知道我不在家你带俩孩子辛苦,你对我有怨气,可”
没等他说什么‘可’,杜若云就打算了李国栋的话,“哟,李大团长还知道我带孩子辛苦啊,可什么?你说啊?有什么好可的?”
杜若云满脸嘲讽意味,“你说啊!我嫁给你是不是倒了血霉?”
“我随便挑个庄稼汉嫁了,都不用在家里既当妈又当爸。孩子打了架,别人家出男人,我得顶上去,你在哪儿?别人家的婆娘种地不用彻夜守着浇地,我得顶上去,你总说你-妈你兄弟帮我,有谁真帮过?头几次我害怕,是我娘家兄弟走二十里山路过来陪我浇的地。我给我娘家兄弟喝一碗稠粥,你-妈都能把脸拉得比生产队上的驴脸都长。”
说起钱桂仙做的那些事,杜若云越想越气,两辈子的经历叠加起来,直接就把她心里的怨气给点爆了。
“旁人羡慕我嫁的好,男人是团长,可你是不是团长,关我屁事?我和孩子沾上半点光了?你赚的工资给过我么?全都是你-妈拿着。”
“大娃想吃个五分钱的冰棍儿,你-妈都舍不得给钱,这就是团长家儿子的生活水平?村里条件稍微差不多点的人家,孩子都能喝口麦乳精,大娃和二娃是前两天才喝到,就我给你拍电报那天。对了,买麦乳精的钱是我攒的,不是你-妈给的。”
“李国栋,我和俩孩子要你干啥?有啥用?就算离了你,日子能比现在差了?我还省得伺候你-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