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勒马回转,相对而视。
陈厌拱手道:“杨再兴将军部下,背嵬军十夫长,陈厌,参见牛将军。”
杨再兴!背嵬军!
斯人已逝!牛皋心神微荡,一拱手,放下,“是你斩杀了来犯的金军主将!并冲入敌阵,杀敌百余人!”
陈厌不加遮掩,如实相告,笑道:“当官儿的斩了一个,至于杀了士卒多少,懒得数。”
众将士闻言,心中惊诧不消多说,牛皋更是畅快,难掩心中喜悦。
如此猛士,就算对能人辈出的岳家军来说,也是难觅的大才。
大笑一阵,转念问:“既然你是杨将军部下,为何……”
正要问其来历,周屏驱马上前,对牛皋附耳简单讲述了陈厌四人的遭遇。
兴奋渐渐冷却,转而几分难以言喻的落寞与震撼。
背嵬军中有一大半都曾是杨再兴的部下,他开始只当陈厌是因为某些原因掉了队,依然滞留在北地。
压根没想,他们竟然是从小商桥冲杀而出的将士。
“好。”牛皋微笑,拱手道:“诸位辛苦了,请随本将回营中一叙!”
冯善水等人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同时长舒一口气,终于回来了。
三百将士去而复返,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陈厌等人下了马,步行前往村内的中军营帐。
秸秆帐篷下,老妈妈摸索到清丽女子身旁,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慌乱模糊的夜幕,“姑娘,怎么还不休息?”
女子注视着陈厌等人消失在自己的余光里,沉声道:“心里静不下来,睡不着。”
“苦了你了,忍一忍吧,等过了淮河,我们就自由了。”
女子缓缓点头,随老妈妈将身子隐入潮湿积水的窝棚里,藏匿了踪迹。
陈厌等人一边往村里走,一边观察四周环境。
数十万拖家带口的百姓聚集在一起,场面堪称壮观,如同一锅沸腾的黑豆粥。
奶孩子的女人、争吵的男人、不停咳嗽的老者,还有排泄的耕牛、堆成山的农具……全都汇聚在一起,已经不能用混乱两个字来形容。
郑庄虽离淮水不过百里,但途中既要预防金军的突袭,还要维持如此庞大人流的秩序,其难度跟登天也相差无几
牛皋心中却稍显轻松,之前他与董先分工,一人负责照看百姓,一人负责双翼游走、殿后,防止突情况。
岳家军作战虽骁勇,毕竟不是神仙,这些人手确实捉襟见肘。
但凭空得陈厌一员悍将,身上的压力顿感卸去不少。
到时,他率领重甲步兵殿后,再派给陈厌一队精锐骑兵,让他左右机动掩护……想着,几人已行至中军营帐。
啪!啪!雨水不停砸落,丘形帐篷湿透了,外表如同蒙了一层厚实的塑料膜,帐内灯火黯淡,映着一道孤吊的人影。
“董将军!你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牛皋…董先,刘三娣几人跟在后面,闻言互相瞧瞧,目光激动。
董先坐在帅案前,闻声刚起身,牛皋一众人等已经撩开帐帘走入。
“参见董将军!”
陈厌等人异口同声。
董先在几人身上扫过,最后目光停在满身血污,手持长刀的陈厌身上,
周屏闪身过来,抱拳道:“启禀将军,这位便是斩杀金军主将的豪杰之士,乃是杨再行将军部下的将士!”
董先心神一晃,还没来得及说话,牛皋又大笑,一挥手,抢白道:“不光如此,这位兄弟凶得很,杀了那主将不够,竟又冲杀进敌阵中,宰了一百多条金狗!”
“什么!”
一连在脑海里连放了几个炮仗,董先先是愕然,随即失声大笑,“好!诸位快快请坐!”
他还正在苦思冥想,该去哪里寻来那名侠客,不承想竟然自己送了上来,喜不自禁。
陈厌抬头看去,董先正摇头晃脑大笑,颌下一部长髯夹杂着几缕红须,双眉微黄,形如恶鬼。
帐外狂声如狱,此处灯火摇曳,倒是个安静的所在。
陈厌几人跌宕了一路的心绪开始平复,分别于帐内两侧坐下。
“诸位竟是我岳家军的兄弟!那为何会脱离大军,于山野中奔行?”
董先稍作平静,又问起几人的遭遇,陈厌使了个眼色。
冯善水会意,立刻起身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