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醉白手里拿着药膏站在假山后,他看着舜音的方向,身体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躲回阴影处。
他神色间带着几分诧异和难以置信,脑海里回荡的全是舜音刚才的那些话。
舜音心中有喜欢的男子,关于那男子的种种加在一起,墨醉白再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
他不由想起舜音每次有意无意提起萧晏琅时的神色,还有她说过的那些关于萧晏琅的话,点点滴滴,历历在目,最终能记起的唯有舜音十三岁那年躲在桃花树后偷偷看他的模样,扎着双髻,脸颊粉嫩,望向他的眼眸明亮又澄澈,当时他在她眼中没看懂的情绪也许是爱慕。
他在假山后站了许久,直到舜音和花明疏停止打闹,他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夕阳西下,舜音送走花明疏,捶着肩膀往回走,忙了一天,她有些累了。
走进屋内,见墨醉白一个人坐在棋盘前下棋,墨醉白盯着棋盘,半晌都没动一下。
她微微驻足,靠在门边看他,墨醉白动静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不像传闻中心狠手辣的九千岁,反而像一位冷彻如泉、皎皎如月的翩翩公子。
墨醉白抬头撞见她的目光,心头一跳,不自在的低了低头,顿了顿,复又抬头,语气自然道“回来了”
“嗯。”舜音迈步走进去,在墨醉白对面坐下。
墨醉白把手边的一个锦盒推过去。
舜音拿起来看了看,打开盖子,嗅到一股药香。
“这是什么”
墨醉白看了一眼她的手,舜音不明所以地伸开手指,欣赏了一下涂着丹蔻的指甲。
墨醉白无奈地拉过她的手,将她的手心展开,舜音这才现自己刚才摔倒的时候被地上的小石子硌伤了手心,坑坑洼洼的红着,明天可能会青,手腕处也有些划破了。
舜音懊恼地皱了皱眉,在心里骂了萧从恕一句,现在方觉有些疼。
墨醉白挖出些许药膏,将药膏抹在她的手上,低头给她按揉,周围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刚才他去找舜音,就是想去送药膏,正巧听到那番话,他心中乱成一团,又拿着药膏回来了。
舜音低头看着墨醉白的手,墨醉白的指腹带着一层粗糙的薄茧,指尖微凉,揉的久了,相触碰的肌肤逐渐热了起来。
他动作小心翼翼的,仿佛她是一个脆弱的瓷娃娃,其实她的手能弯弓射箭,也能勒缰骑马,并不娇弱,可墨醉白好像总是过分紧张,之前不舍得让她揉面,现在能留意到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细小的伤口。
这种感觉并不坏,还有些新鲜,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外公虽然对她很好,但外公是将军,平时忙,性子也粗枝大叶,根本注意不到这些小事。
这种被人爱护的感觉,她是第一次感受到,手指不自觉微微缩了缩,莫名有些赧然。
药膏晶莹剔透,在舜音的手心化开,一点点融入肌肤里,竟然十分清凉,那些细小的疼痛好像也消失不见了。
“哪里来的药膏”
“太医给的,平时陛下受伤就是用这个药膏处理。”
“难怪这般好用,想来应当价值不菲。”
“你只管用着,不够我再去跟太医要。”
舜音点点头,没有再打扰墨醉白。
墨醉白把药膏涂抹好,攥住她的手腕轻轻活动了一下,似乎担心她手腕受伤,试着左右动了动,“疼不疼”
舜音摇头,她的手腕很细,墨醉白两根手指就能扣住,他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拇指和食指相碰。
墨醉白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舜音抬头,现墨醉白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撞上她的目光,墨醉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猛地站起身来,“你自己揉。”
舜音觉得他今天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她随便揉了两下,就把药膏放了回去。
她走到桌边,在桌旁的凳子上施施然坐下,“你不问问我今天是怎么回事吗”
“你如果愿意告诉我,我就问。”墨醉白站在墙边,盯着一幅画看,其实半点也没看进去,他顿了顿,回过头来,“萧从恕为何屡次纠缠你”
他一直觉得萧从恕对他有一股莫名的敌意,而这份敌意好像就是从他娶了舜音之后开始的,舜音对萧从恕的态度则是厌恶和冷漠,不像是对待陌生人,可是他派人调查过,他们除了殿前选婿的事并没有交集,甚至应该是互不相识的。
不过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日在大殿之上,萧从恕曾经主动求娶过舜音,是当时那三位公子里态度最积极主动的一个,按照他孤傲的性格,这种情况实属罕见,除非他对舜音有情,否则他不会如此放低姿态。
墨醉白眸色沉了沉,忽然再无赏画的兴致,走回桌边坐下。
舜音敏锐察觉到了屡次这个词,她疑惑地看了看墨醉白,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你知道成婚那夜萧从恕来找过我”
墨醉白没有否认。
舜音明白过来,轻轻撇了撇嘴,“也对,琉铮既然是你的暗卫,那么说明暗中还有不少人在替你做事,那夜应当也有暗卫躲在新房周围守着,你不可能不知道,难怪萧从恕能那么轻易的闯到新房,那是因为你布置的护卫都不在明处,而在暗处。”
墨醉白轻轻嗯了一声。
他在墨府只是普通的大房二公子,院子里不适合有太多护卫,所以明面上并没有安排太多护卫,那天萧从恕去新房的事,很快就有人通知他了,因为没有生任何事,所以才没有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