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一件襕袍来。”
又找来了常伯,“把库房里收着的贵重御赐之物都找出来,放在一处。对了,书房里放的官印也取出来。”
——
梅望舒入宫时是傍晚,正好赶上外皇城的六部衙门散值,放值回家的官员三三两两地出来。
当头几名官员沿着宫墙转了个弯,迎面撞见穿了一身白襕袍进宫来的梅望舒,各个脸上都是蓦然一惊,同时停了步,几双眼睛惊疑不定地打量过来。
常伯不能入宫,换了宫里的内侍托举着梅家送进来的木托盘,趋步跟随在她身后。
托盘上一件件整整齐齐摆放着绛紫官袍,玉钩腰带,铜铸官印,最上方赫然是那件斑斓耀眼的御赐孔雀裘。
众官员看在眼里,个个神色复杂。
礼部尚书叶昌昨天夜里被禁军登门围家,带走查问的事,早已经私下里传开了。
又有消息灵通的暗中道,一大早看见禁军又往城东梅宅方向去了,流言传得绘声绘色,说什么的都有。
没想到还没出宫门,迎面就撞上了人。
几名出宫的官员纷纷停了步,视线觑着梅望舒身上的襕袍,又去看托盘里的官袍官印。
这边驻足观望,后面又走过来一拨人,领头的鸿胪寺卿俞光宗,和梅望舒平日里是有几分交情的,冷不丁撞见这场面,愕然片刻,走过来见礼,
“梅学士,许久不见。”
梅望舒回礼,“是有一阵没见了,鸿胪卿。”
俞光宗指着那托盘,叹息道,“好好的官袍不穿在身上,这又是什么意思?梅学士难不成要效仿前朝那些归隐山林的大儒,挂印而去?”
梅望舒从容道,“不敢草率挂印而去。实在是在下病势沉疴,难当重用,有负圣上厚爱。今日特意来宫中觐见圣上,当面拜别,辞官归乡。”
俞光宗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道,“最近京城里局势混沌……梅学士若是身子不适,辞官回乡养病一阵,也好。”
他退开两步,“圣驾在紫宸殿。”
梅望舒沿着长长的朱红宫道,刚转过一个弯,远处显露出紫宸殿外的鎏金铜钉宫门,迎面撞见苏怀忠抱着拂尘,气喘吁吁地从宫门里小跑出来。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苏怀忠显然提前得了消息,顿足道,“梅学士,人在气头上,别做气事!快快,把官袍穿起来,官印收回去!”
梅望舒并不回应,轻飘飘撇过话题,问,“圣驾在紫宸殿?”
“圣驾在殿里,但你——”
“那就好。劳烦苏公公把官袍官印转交御前,跟圣上禀明:京城秋冬过于凛冽,臣入京十年,病体难支,再难担当重任。恳请放归故乡养病,安度余年。”
苏怀忠双手托着木托盘,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懵了。
就在这时,十五六年纪、一副青涩生嫩面孔的小桂圆公公,从紫宸殿方向飞奔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