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许湘云在疗养院什么都不缺,而且作为胃癌病人,很多东西她也吃不上用不上,夏安本觉得不必如此。
但是蒋忱却说礼节上要到位,而且他做的越是周全,越能说明他重视夏安,重视这次见面,这样她母亲就会越放心。
夏安想来也是这个道理,便也没有再劝,看着蒋忱的目光带着感激:“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蒋忱从沙发上起来,伸手点了点夏安的手机,难得开了个玩笑,“真要谢我,下次给我95也加满吧。”
夏安:“……”
387块,根本加不满蒋忱的任何一辆车。
夏安再次感觉到了贫富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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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心疗养院
许湘云得知今天夏安会和蒋忱一起来看自己,特地收拾了一番,换了新的衣服,还拜托护工给自己化了妆,修饰自己憔悴的面容。
“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夸张了?”许湘云拘谨地看着镜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盘起的头发,“这里的白头发是不是掉出来了?小路,你帮我看看。”
一旁的护工小路笑着安慰道:“放心吧云姐,头发盘得很好,不会掉的。妆也很好看的,今天的你气色看起来非常棒,等会我给您擦点口红更美了。”
她这么一说,许湘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还是你会说。”
“那您先坐一会儿,我去给您倒点温水。”小路说着去了隔壁的茶水间。
许湘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皮下的组织已经干瘦到枯竭的地步,她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拢,目光恍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能感觉到自己时间不多了,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漏气的气球,一点点干瘪下去,这些气一漏完,她的生命也就到终点了。
“哐当——”
镜子摔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茶水间的小路被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水壶,一出来就看到许湘云弯着腰蜷缩在椅子里,脸色极其痛苦。
她照顾许湘云这么久,一眼就看出来她是癌性疼痛又犯了,急忙跑过去按响呼叫铃,然后抱着许湘云安抚。
医生来得很快,小路被挤出门外,她着急地拿着手机去给夏安打了电话。
止痛过后,许湘云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原本精心化好的妆已经被汗水斑驳掉,来不及擦口红的唇色更是惨白异常。
她无意识地动了动,微微睁开眼睛。
小路帮她把汗水擦干,又把花掉的妆容擦掉,忍不住跟着心酸了起来。
许湘云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吃力地看向守着自己的小路,张了张嘴。
小路靠近她,听到她蚊蝇般的声音:“安安,要……过来了吗?”
“夏小姐已经在路上了。”小路说道,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您先好好睡一下,她到了我叫您。”
许湘云无声苦笑了下,本想给女儿的男朋友一个好印象,不料白忙活一场。只是她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折腾,无尽的疲惫袭来,她只能躺在床上,慢慢闭上眼睛。
夏安很快就到了,一下车就往病房里赶。
她到的时候,许湘云在药物的辅助下已经睡着了,只是苍白的脸色和睡梦中仍旧痛苦的神情都说明了她此前有多痛苦。
小路把早上许湘云知道他们要来的欢喜,和刚才病发时的过程告诉夏安。她照顾许湘云已经有一年了,朝夕相处中也有了感情,说着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相比起来,夏安似乎比她要镇定许多。
夏安一言不发地站在病床前,看着许湘云沉睡的模样,随后微微弯了点腰,却一时间连伸手碰她的勇气都没有。
蒋忱站在门外,看她状似冷静,瘦弱的背影却仿佛要塌下去。
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陪她走这一趟,如此一来,至少以后想起来,她的遗憾也会少一点。
许湘云未醒,夏安也不能就把蒋忱晾在一旁,她转身出来:“我想去找医生问问我妈情况,你到旁边待客室先做会儿好吗?”
仔细听的话,她的声音是不稳的。
蒋忱过来也不是为了做客的,闻言便说:“我和你一起吧。”
夏安没有拒绝,表面装作再镇定,在这时候有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总归是好的。
两人去找了值班医生,值班医生不是许湘云的主治医生,但对许湘云的病情也很了解,刚才许湘云的癌痛症状就是他处理的。
往常都是夏安一个人来,此时看到蒋忱他不免觉得意外,多看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