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很少逛街去买衣服,因为每一季都会有不同的品牌将适合她尺码的新款送过来,衣服、鞋子、包包和配饰一应俱全,甚至衣帽间里还有不少没有拆牌的衣服。
“上次送来的衣服还没有穿。”她实话实说。
蒋忱也只是顺一问,这些东西有专业的搭配师处理,无须他过问,话锋一转问起了她工作的事情:“工作呢?有心仪的公司吗?需要不需要我安排?”
“不用。”夏安摇摇头,她目前并没有签公司的打算,在平台接单的话更自由,她能有更多的时间去陪伴许湘云。
想起许湘云,她的情绪不免低落下来,萦绕一天的想法又冒了头。
对蒋忱来说,夏安工作或者不工作都无所谓,即使夏安不想工作,他也有能力让她衣食无忧,是以她说不用,他也就不再多说
“很晚了,去洗澡吧。”蒋忱提醒了一句,转身往主卧的方向走。
“蒋先生。”夏安突然出声叫住他。
蒋忱顿住,回头:“怎么了?”
夏安心里还没有下决定,只是见他要走,下意识就出了声。
她脑中不断回响起今天离开时许湘云的话,只是自己如果提出来,蒋忱答应的可能性会有多大。
蒋忱看她欲言又止,于是主动问:“有什么困难吗?”
不管可能性大不大,为了许湘云,夏安还是决定试一试。她上前几步:“蒋先生,你明天有安排了吗?”
“目前倒是没有什么安排。”蒋忱闻言,扬了下眉,“约我?”
“那您能陪我去疗养院看看我母亲吗?”夏安问。
她的话说完,蒋忱没有立刻回答。
两人离得很近,昏黄的灯光下,夏安敏锐地捕捉到,在自己说完之后,蒋忱眼中的兴味慢慢变成了审视。
原本还算温馨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了起来。
但是蒋忱没有直接拒绝,夏安心知这件事有商量的余地。
于是她将今天医生的话告诉蒋忱:“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是我保证不会给你造成负担,只是去看一眼就好。”
她顿了下,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一句认命的话:“我只是,希望她能走得安心一点。”
希望这个忍让了半辈子的女人,能了无牵挂地走。
在夏安的记忆里,许湘云一直是懦弱的。
她的父亲脾气很暴躁,喜欢酗酒和赌博,每次输了钱回来就会发脾气,骂许湘云触他霉头,骂她赔钱货,上头了甚至还会对她和许湘云动手。
“家暴”两个字充满了夏安的童年,许湘云一直让她乖,因为越是反抗,那个男人下手越是粗暴,他会打许湘云,也会打她。
她其实一直都不认同许湘云的活法的,觉得逆来顺受并不能改变什么,可也是那个懦弱的女人,一直挡在身前保护着她。
如今许湘云时日不多,她只想让她安心一点。
看着依旧沉默的蒋忱,夏安的心慢慢坠下去。
其实她和蒋忱本就不像是普通情侣的关系,她并没有资格让对方为她做任何事,即使这件事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是为了满足私心,就让他迁就自己,多少有些道德绑架。
她笑了下:“抱歉,是我逾越——”
“可以。”
蒋忱打断她的话。
夏安怔然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可以。”
蒋忱依旧是清淡的语气,夏安却感觉恍然做梦,忍不住确认道:“真的可以吗?会不会耽误你?”
“不会。”蒋忱言简意赅,却让夏安悬了一天的心落回了原位。
直到站在衣帽间里拿换洗的衣服,夏安还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她一开始就没有把握蒋忱会答应,毕竟他没有这个义务,可他偏偏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了她。
可转念一想,似乎又觉得意料之中,蒋忱虽然性情冷淡,却从来不是冷漠的人,就像当初他对素不相识的自己伸出援手。
不管如何,至少他答应了自己,母亲至少能少一点遗憾。
夏安眼神渐渐变得清明坚定,原本握着某件衣服衣架的手松开,手指滑过整齐的衣架,在其中一条黑色的睡裙停下。
她将睡裙取下,拿着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