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曾在娱乐贫瘠的年代一家几口围着小收音机哈哈大笑,有谁在全家团圆煮饺子的热气中看见这个身材不甚高大的小老头出现在电视上,又有谁在异乡睡不着的夜晚听上一段熟悉的相声伴人入眠。
顾宝深没有什么别的才能,但他这辈子为相声这一行业,付出了全部的热情与心血。
在这个影音影像都达的时代,高科技可以保留任何人的一颦一笑,却也只能将他们作为一份记忆永久留存。
一时间,全网的人基于缅怀的心情,都在看顾宝深的相声。只要打开手机,所有媒体的热门必定都有“顾宝深”三个字。
在这些闻基础上,就是被媒体围的水泄不通的顾家老宅,以及代表嘻缘社站出来应对媒体的顾贺良。
“顾先生,针对顾宝深老先生的去世,您认为会对相声未来的展有什么影响?”
“顾先生,现在嘻缘社上下的状态怎么样?以后学员组成会有什么变动吗?”
“顾先生,请问一下……”
媒体的问题层出不穷花样百出,有的问题温和含蓄,有的问题针锋相对,还有的问题连顾贺良都难以理解他们想问什么。
如果不是开记者布会太过于奇怪,顾贺良还真想着干脆开个答疑大会。
而除了在外面要应对这些人,他还要面对家里来吊唁的亲人们。
顾老爷子的四个徒弟,也就是顾贺良的四个师叔全都回到了顾家老宅。
幸好顾家老宅空屋子多,再加上这段期间嘻缘社的演出全部暂停,大部分演员都放假回家,所以如果乐意住在老屋子里,这些人都能住得下。
抛去小矛盾不谈,老爷子的几个徒弟之间倒是没什么大摩擦,对顾家的事情也熟悉,可以帮着顾贺良操办老爷子的后事,能让顾贺良的压力没那么大。
最让顾贺良头痛的是,爷爷膝下的三个儿子,也都从天南地北赶了回来。
顾贺良的父亲是顾家老三,和他的母亲都是知识分子。他们硕士毕业之后有了孩子,就一直留在顾老爷子身边抚养,俩人去牛津攻读博士,便定居在了国外,很少回来。
顾家老二早早就靠着顾宝深的人脉进了娱乐圈,成为了一个演员。演技虽然到不了影帝级别,不过也被誉为票房保证。但绯闻缠身,桃色闻一件接着一件,就算顾宝深指着鼻子骂他,也丝毫不做收敛。
别看顾明是个出色的外科医生,但他的父亲作为老大,年轻时曾经暴富一时,中年投资失败后一蹶不振,酗酒打架,还多次进看守所,都是顾老爷子去保释出来,几乎沦落成了顾家的笑柄。
这三个走上截然不同道路的亲兄弟能剑拔弩张到什么程度呢?就是连过年回来看自己亲爹,也要错峰来,能不见面坚决不见面。
但这回,错峰来是不可能的了,毕竟还要坐在一起听律师念顾老爷子的遗嘱。顾老爷子在年岁已高时,就已经想好了这些后事。
不过,在这种时候,他们三家做兄友弟恭的样子也要做给公众看。
顾宝深的遗嘱很简单,顾家老宅和嘻缘社的家当全部留给了顾贺良,余下的存款一共分为了八份,加上已经过世的小徒弟也算上,平分给了所有的徒弟和孩子。
这没什么可争论,即便有人在内地里牢骚也无济于事,毕竟只有顾贺良真正继承了老爷子衣钵。
顾老爷子还在遗嘱里说,一切从俭,他的遗体这么大年纪也捐献不了,一把火烧了之后,带回他的老家嘉兴,随便找个田野山间,洒在杂草丛里就可以。
为了将所有的事情都收拾妥当,顾贺良几乎没怎么合眼,在这半个月足足瘦了十斤。
这天是实在撑不住了,顾贺良将分配家产的事情全都托付给了律师和顾明,自己回卧室补觉。
黎煜陪在顾贺良身边,有些心疼地给他按摩头部,让他能入睡得更放心一些。虽然他作为顾贺良的男朋友,却在公众面前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帮一些杂活儿,很多事他没有身份地位出面。
“我想过爷爷离开之后,这些事情都需要一件件解决,但比我预想得还要繁琐。”
顾贺良闭着眼,环住黎煜的腰,难得疲惫地叹了口气。
“毕竟你就是这儿的顶梁柱了。”黎煜的手法熟练轻柔,他经常给奶奶这么操作,以缓解偏头痛。
“不要再想别的了,好好休息一下。”
“嗯……”顾贺良实在是困极,也没精力再多说话,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就在顾贺良完全熟睡时,黎煜悄然离开他的怀抱,下了床,出了卧室并关好门,和门外等他许久的人道了声,“他睡着了,走吧。”
“这些日子也着实辛苦了顾老板。”
“是啊,这么多人我都脸盲,他居然每个人都能准确地称呼出来。”黎煜摸了摸耳朵,“恐怖如斯。周老板,你们相声演员记忆力都这么好吗?”
来者正是周贺昀。
周贺昀笑了笑,“不,只有顾老板是个怪物。”
黎煜和周贺昀一同走到小花园里坐下。
“您约我出来是什么事?”黎煜开口问道。
半个小时前,周贺昀忽然给他微信,说有事要和他谈谈,并且还额外提到不要告诉顾贺良,让黎煜心存疑惑。
“是这样的。”周贺昀望着水池里摆尾的锦鲤,常挂在嘴角的笑容有些落寞,“我打算回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