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公抬手制止文士繼續說下去,他臉上已沒?了平日禮賢下士的?和顏悅色,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的?冷酷和殺伐決斷,「先生不必再?勸,我兒從不妄言。若裡頭真生了疫瘴,今日我們?得?以先行知曉,可其他過?路人呢?倘若那過?路人好心的?為他們?收斂屍骨上岸,那岸上的?百姓呢?
他們?何辜?
今日既叫我遇上了,斷沒?有置之不理?的?。」
縱火燒船,即便是手裡沾血的?護衛為不免猶豫,這麼大的?一條船啊!
齊國公卻不給他們?猶豫的?機會,自己取過?一個火把,站到船邊,斂容肅穆,對著船上的?護衛家丁們?朗聲道?:「今日為了不讓船上疫病蔓延,也不叫後來人為難,我齊國公趙義方,願做這個惡人,火燒此船。還?請諸位為我做個見證,若有怨怪,便都衝著我一人!」
說完,他直接將火把扔上船。
火把點燃繩索,火光碟旋而上。
有齊國公帶頭,其他人的?膽子也大起來,一個個甚至還?潑了火油。原本小小的?火簇油然變作沖天火龍,將整座船吞沒?,偌大一艘船就這麼被漸漸燒毀了。
眾人不由?得?唏噓,而今胡人作亂,朝不保夕,多少無辜漢人平白喪了性命,如今更是連具完整屍骨都不能留下。
因是齊國公做主,他的?身影始終立於船邊,遠遠瞧著竟顯得?偉岸卓然。
也是,一個幼年喪父喪母的?人,即便有個皇后姨母,但能在?波詭雲譎的?皇宮長大,從族親手中收攏齊國公府家財,少年起就立下軍功,壓得?并州上下官員對他唯命是從。這樣的?人,如何能是簡單的?無害庸碌,過?往謙卑仁義,有多少是偽裝的?面貌呢?
他的?手腕魄力?,絕非尋常。
即便他有一個天縱奇才的?趙巍衡做兒子,替他戎馬征戰,收復漢家失地,可若是他自己沒?有本事,遠在?都城之內,便真的?能安坐寶塌嗎?
崔舒若恍然間意識到了自己先前做了多么正確的?決定。
而那名勸諫的?文士見到木已成舟,不可挽救,嘆息搖頭,不再?說什麼。唯獨是在?經過?崔舒若身邊的?時候,橫眉冷對,沒?個好臉色。
跟著崔舒若一起出來的?鸚哥義憤填膺,「二娘子,他、他怎能如此無禮!」
崔舒若卻伸手攔住了鸚哥,「由?他去吧。」
各自信念不同,她還?不至於非要所有人都無條件信賴自己。
有崔舒若的?勸慰,鸚哥才算沒?有上前理?論,但鼓著腮幫子,明顯還?氣著。
齊國公將船燒毀了以後,並沒?有就此算了,他治理?并州,對庶務還?算有心得?,自從知道?那艘船上生了疫瘴後,就生了防備心,即便沒?人上去那艘船,也還?是讓隨行的?郎中熬了防疫病的?湯藥,上至挑剔不愛喝藥的?小郎君阿寶,下至不起眼的?船工,全都必須喝。
除此之外,還?命人之後每日醋熏。
崔舒若聽說了以後,還?覺得?挺驚奇,作為現代人她知道?酒精能消毒,但這個時代的?糧食酒度數都十分低,基本上達不到這個效果。不過?,這倒是讓她起了念頭,如果能提純酒的?度數,興許將來能在?疆場給將士們?用?上。
只是,現在?還?在?船上,不適合搗鼓這些,等到上了岸,也許能試試。
身為權貴階級,又是竇夫人喜愛的?女兒,崔舒若得?到了竇夫人著人送來的?特製的?香囊,說是隨身帶著能驅邪防疫,裡頭還?有艾草、辛夷、花椒、茅香等。
崔舒若還?拿在?手裡嗅了嗅,並不是想像中的?古板中藥味,反而偏向香多一些,但很清爽,沒?有尋常香包的?香味濃重熏人。她取下原來的?香囊,換了竇夫人送來的?系上去。
在?這個時代,人人都愛薰香,不論男女,也都會在?腰上系香囊。
而等崔舒若換上的?香囊後,正逢鸚哥興沖沖的?從外頭回來,她先是對崔舒若一福身,然後迫不及待的?說,「二娘子,您還?記得?先頭為難我們?的?那個文士嗎?」
崔舒若瑩白如玉的?手指摩挲起了剛系上的?香囊,她點點頭,「嗯。」
鸚哥歪頭得?意的?笑了一聲,似乎是清楚了那文士的?底細,「奴婢方才轉悠了一圈,可算把他打聽出來了。那文士姓馮名許字三通,據說是庶族,但少有才名,被康王府收為幕僚,結果康王造反被殺,他在?牢里蹲了三年才被放出來。
後來,又去投奔袞州刺史,然而袞州刺史貪墨舞弊,竟還?倒賣軍糧,被聖上剝奪官職流放三千里,他又跟著被趕出來。再?後來,他跑去邊關想做個謀士出謀劃策,卻遇上王自忠兵敗,若非遇上我們?國公爺,他還?不知道?在?哪呆著呢!
不僅如此,當初國公爺聽信妖道?的?話,他還?敢當眾指責國公爺。若非您在?祭台上揭露妖道?的?真面目,恐怕他還?在?坐冷席呢。就這等人,還?敢對您不敬!」
崔舒若一路聽完,倒是沒?什麼生氣的?感覺,反倒在?腦海里和系統討論起來。
【嘶,好硬的?命!】
崔舒若深表贊同,「也就是齊國公將來是能做皇帝的?人,否則還?真不一定克製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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