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早就听说长春娘娘的雕像为那外来人推到了,初二一直想来将这长春娘娘的雕像重新立起来,只可惜一直未能得下空闲。先是小十六和长安哥两人受了伤需要照料,随后就是家里头的闲事儿脱不开身,便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如今十六已经尽数痊愈了,能帮着家里头做一些事儿,也能去白马山上打几只兔子山鸡卖一些银钱,自己得以闲下了不少。昨日又去彭老二的药房里头探望长安哥之时被告知长安哥已经生龙活虎走了好几天了,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天初二将家里家外的事儿一一打点好之后挎上了竹篮,脚步匆匆朝着长春娘娘的庙宇走去,一面走一面在心里嘀咕着,说娘娘莫怪啊,自己真真是有事儿脱不开身,若是您正要怪罪下来的话,就怪我好了,可莫要给小十六降下责难啊!
初二走得极快,不多时就到了目的地,瞅着庙宇内栽倒的那雕像,初二没忍住红了眼睛,第一次在心里开始怪罪起了那些外来的武人。
所幸的赵长安未曾在这里。
连忙放下手中的竹篮,初二小跑上前去,先是将庙宇之中破碎的木板、石头收拾好丢出门外,再将庙宇内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初二已经是累得满头大汗了,双手叉着腰大口喘气,望着那倒在地上的雕像,初二略微犯难。
打扫是打扫干净了,可是这么大一座雕像自己怎么才能把它立起来呢?自己可没有这股气力。咬咬牙,初二走上前去,双手把住这座石雕,憋足了气力,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将其抬起来。但半晌之后,这雕像只是稍稍离地半分,随即又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初二便只好先且放弃了,说还是找个机会叫上小十六两人一起来抬吧。
正欲转身离开之时,忽而听见门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小姑娘,让我来抬吧。”
初二愣了愣,转过脸去,便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站在门口,略微吃惊。
那男子笑了笑,取下了戴在头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张半老的面容。
眼神含笑,面容和蔼,只是左脸一道数指长的疤痕看着怪人。
初二没来由对这男子生出了好感,并不在意这男子脸上的疤痕,只问道:“只是,您抬得动么?”
“试试总不算是坏事儿。”男子笑了笑,缓缓走上了初二的面前,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初二,罗初二。”
“咱俩有缘,我姓唐,叫唐久,只不过是长长久久的久。别人都称我做唐居士,你大可如此称呼我。”
初二一吐舌头,“居士先生好。”
唐居士笑着摇摇头,没再搭话,只缓缓往四周扫视了一周,眼神往庙宇内几处不显眼的木柜扫视了一眼,随即低头望着地板上若有若无的红色痕迹,微微皱眉。
半晌之后唐居士才终于将眼神放在了这倒在地上的雕像之上,叹息了一声,道:“可惜了。”
将手搭在雕像之上,唐居士缓缓使劲,便见这雕像缓缓上抬,但不多时,唐居士又轻轻将这雕像放在地上,吁了一口气,拿手背抹了抹额头,转头看着初二笑道:“我的力气不够,还得你来帮我搭一把手才成。”
“好哩!”初二连忙小走过来,围着这雕像左右转了一圈,问道:“我怎么帮忙?”
“瞧见娘娘的手没有?你就把住娘娘的手,我等会一使劲,你就死死拽住,莫要叫这雕像滚动了。或许需要一些气力,得叫你受一些累了。”
初二摇摇头,“受累算不得什么。”
唐居士看了初二一眼,没吭声,只低下了腰,“来,一,二,三!”
雕像缓缓抬起,就见初二与那唐居士两人狠狠咬住了牙关,不多时,就听见一声沉闷的响声,伴随烟尘四起,雕像终于站稳了。
唐居士哎哟了一声,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腰背,自嘲笑道:“哎呀,老了,抬一个雕像都费力得很喽!”
初二正欲上前搀扶,唐居士摆摆手,“别别别,可莫要将我扶起来,就由着我坐一会儿。”
初二便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地上散落的各种碎石头,再看着残缺不堪的娘娘雕像,眼睛又忍不住红了。
低头将那些碎石头从地上拾起来,小心翼翼将其补在雕像的残缺处。只是破境难重圆,大多石头碎了,便也就成了他物。初二忙碌了许久,也只是将长春娘娘手中的玉净瓶补上了一个缺口,其他破损的地方,根本无从下手。
唐居士看着初二瘦弱的身影,叹息了一声,撑着地面缓缓站起,问道:“初二,你的香能给我一支么?”
初二愣了愣,随即打心眼里边开心,“好啊。”
娘娘的香客又多了一人哩。
点上香烛,初二恭恭敬敬对长春娘娘作了三个揖,又跪在了蒲团上低声祷告,站起身来再作揖三次,这才重新展露笑颜。
初二挎上了竹篮,转头看着唐居士说:“居士先生,我先回去了,弟弟还等着我做饭呢!”
唐居士便道:“路上小心一些。”
初二嗯了一声,轻松着步子跑远了。
唐居士这会儿才终于点上了香,走到那雕像面前静立了很久,正欲将这支香插在香火炉上时,忽而听见外头传来一声喊话,“嘿,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