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体乾一时有点懵了,他居然觉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魏忠贤这时,感觉到事态已经急转直下,可他不服气,眼看着天启皇帝得意洋洋的样子,魏忠贤忍不住道:“陛下,那么为何是在东厂演习?”
对呀。
你要演,演别人啊,演东厂干什么?这不是摆明着和我不对付吗?咱是自己人啊。
天启皇帝和张静一相视一笑,天启皇帝起身,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关于从哪里开始,朕起初呢,也有犹豫,不过张卿说,既然要演习,当然选的是要害的衙署,这不……你们东厂,不就是最至关重要的吗?”
“除此之外……”天启皇帝又道:“朕又思量着,张静一毕竟年轻,干这事,容易得罪人,可魏伴伴不一样,魏伴伴和他乃是密友,关系好着呢,不说情同手足,那也是交情匪浅,既然大家都这么投缘,那么就拿东厂来小试牛刀,想来也不成什么问题吧。”
顿了一顿,天启皇帝又道:“朕当时对张静一说,要不就试一试东厂吧。这张卿家听罢,也很认同,说是若是其他各营,他倒还真不敢动手,可东厂不一样,他素来知道魏哥……”
说到魏哥二字的时候,魏忠贤的脸禁不住抽了抽。
要知道,现在的魏忠贤,可是权势最滔天的时候,以至于连拟定旨意,内和翰林院都不敢在旨意之中直呼魏忠贤的名字,而是以魏公相称。
这放眼朝野,谁敢跟他称兄道弟啊,即便是做儿子,人家也庆幸自己祖坟冒了青烟呢。
天启皇帝继续道:“他说他素来知道,魏哥宽宏大量,胸襟宽广得很,绝不会因此而挟私报复,是朕身边一等一的贤人。想来一定不会因为演习而对他的动气。张卿,你当初是不是这样说?”
张静一忙道:“是,卑下是这样说的。”
天启皇帝红光满面:“朕觉得甚有道理,于是写下了密旨,将这事交代张卿去办了。魏伴伴……你不会因此而生气吧?”
魏忠贤此刻脸色僵硬,就好像死了娘一般。
这个时候,他能怎么说,他很为难啊。
可天启皇帝却是饶有兴地看着他。
他垂头,只好硬着头皮道:“这……这……假若这是陛下的意思,那么奴婢……奴婢……倒是没什么可说的。”
天启皇帝颔:“你不会因此而怪责张卿吧?”
“哈哈……哈哈……”魏忠贤干笑。
张静一在一旁道:“就算是怪责,那也确实是我这做弟弟的不是……魏哥……”
“不不不。”魏忠贤脸抽搐的厉害,这时才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即义正言辞地道:“奴婢深明大义,断然不会见怪。”
“这样便好。”天启皇帝喜道:“果然如张卿所言,你是个宽宏大量的人,说起来……这确实是为了你好啊,这些年来,你既负责司礼监,又提督东厂,可东厂毕竟是在宫外头,有时你疏于管教,也是情有可原……现在张卿的演习,本质就是帮你看看这东厂的理清司,有没有什么纰漏。”
魏忠贤尴尬道:“是,是……”
“好了。”突然之间,天启皇帝拉下脸来,随即坐回了御案之后,目光冷峻,坐下,厉声道:“张静一,回报一下演习的成果。”
“是。”张静一应了一声。
魏忠贤和王体乾心里又哆嗦了一下。
还有更狠的?
此时,张静一从袖里又掏出了一张条子,扯了扯嗓子道:“此次演习,旨在拾漏补遗,东厂理清司问题有三:其一,理清司档头赵敬指鹿为马,陷害忠良,勒索钱财……”
“……”
殿中此时已没有人做声了。
魏忠贤面带着微笑,这时,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其二:理清司防备松散,门前警卫松弛,若遇变故,如何自保?”
“其三:档头赵敬……一遇敌情,慌张失措,摇摆不定,不能立即拔刀制止,反而优柔寡断,进退维谷……”
“卑下建议,各理清司,先要加强守卫,其二,要肃清勒索忠良的人,加强纪律。这其三,便是……”
张静一侃侃而谈,却令那掌印太监王体乾将头压得越来越低,大气不敢出,敢情……错的还是东厂?
魏忠贤居然显得很大度,他知道,到了这个份上,若是再喊打喊杀,已经没有可能了,于是道:“张百户切中了利害,回头,咱自会整肃。”
天启皇帝满意地点头道:“竟然还有陷害忠良的事,这件事,也不可放过,若是查有实据,一定要严惩不贷。东厂乃是朕的腹心,此次演习,自是为了魏伴伴和东厂好,而此次清平坊百户所也是功不可没,下一道旨意,好好的犒劳一下清平坊百户所的校尉和力士吧。”
内大学士黄立极听说要下旨,而且还是对这些锦衣卫奖励和犒劳,只觉得方才生的事眼花缭乱,他瞥了一眼魏忠贤,见魏忠贤没有吭声,便道:“是,臣亲自拟诏。”
天启皇帝随即又笑着看向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道:“田卿家,你们锦衣卫,出了人才啊。”
田尔耕:“……”
田尔耕竟是羞愧难当,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卑下……卑下……”
这所谓的人才,不就是张静一吗?联想到方才,他还在请罪呢,可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