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你烧了。”她摇了摇陈初平,现他抱自己很紧,几乎是缠在她身上,手臂绕了一圈,手指松松握在她脖子上。
他轻应了一声便又没了响动,脑袋依旧沉沉埋在她颈窝。
古代感冒都可能死人,他受伤又失血,这地方可没有抗生素,得先把温度退下来!
李欢迟用力将自己身上八爪鱼一样的人扯了下来,也不管那么多有的没的,点燃了熄灭的篝火,病急乱投医地摸了颗丹药给他,这是她自己搓的,理气去火,都是些寻常药材,就算没用也没水银什么的有毒物质。
当初唐月失踪得突然,实在没留下太多东西给师兄弟们分,她的任务看起来风险最小,所以带的东西也不多。
她一股脑将百宝囊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一些驱邪的符咒,几张火符,几张风符方便装神弄鬼,书,笔,匕,剑,铭牌……零零总总,反正有用的一样没有。
她囫囵将东西又塞回百宝囊。之前探知术探查到离这里几里的地方有条水流,不管是为了降温还是饮用,她都应该去取些回来。
大概是感觉到她的动静,刚才还昏昏沉沉的陈初平忽然清醒了起来,还没等她起身便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别走!”
他动作敏捷得不像一个受了伤还正在高烧的伤患。
“……我去取些水,一会就回来。”手腕上的力道握得她有些疼,她一根根掰开陈初平的手指,安慰道。
“不,不要水。”
他大概被烧糊涂了,说话都大舌头,可眼睛映着火光定定看她,又不像是不清醒。
“要的,要的,你烧了,而且昨天到现在,不渴么?”她继续哄孩子一样劝道,一边试图将手腕抽出来。
可她越掰,陈初平握得越紧,甚至另一只手也攀了上来。
“你不要闹!”手腕上强力的桎梏和滚烫让李欢迟再不顾他是伤患,剧烈地挣扎起来:“再这样我真不管你了!”
“你答应以后都陪着我的。”他执拗地说道,眼中有细微的光亮划过。
她从没说过这话。
李欢迟一瞬间明白了,他大概是将她当成了旁的什么人。
对啊,他从来都是因为她这张脸才对她好,说的话,做的事,也不过是透着她,在望向另一个人,他们一直都是各取所需,她怎么会觉得自己欠了他?
闭了闭眼平复心绪,算来时间将近寅时末,春夏日升早,过一个时辰就差不多天亮了,他病成这样,在这地方干捱是不行的,不如提前准备上路。
“那我们一起过去吧。”她扶着陈初平起身,好在他腿上没伤,虽然着烧头脑不清醒,但搀着她可以慢慢走。
几里地走了快半个时辰,远处山坳处已经可以隐隐看见天光,李欢迟将陈初平扶到一棵树下坐着,自己随手摘了片叶窝了个尖角给他取水。
溪水潺潺,水流声热闹得有些欢快,她取水的片刻,天边日出破云,第一缕阳光穿过云海来到人间。
陈初平半边身子倚着树干,即使是暖色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也称不出他皮肤的血色,青灰如同将死之人,可一双浅灰色的眸子琉璃似的透光,直直望着她。
视线交错的瞬间,他眼神坚冰融化一样变得温和起来,好像真的将她视若珍宝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