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大同府。
因为地处盆地中心,黄土高原边缘的缘故,大同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为全晋之屏障、北方之门户,素有"九边重镇之"的美誉。
已是午时三刻,大同城中漆黑一片,唯有位于城东的代王府仍是灯火通明,丝竹管乐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如若从高处望去,这座占地过三百亩的代王府几乎是一个缩小的"紫禁城",只是规格稍有逊色。
进到王府中,位于内廷的长春宫更是热闹异常,虽然已是十月下旬,但往来的宫娥婢女仍是身穿朦胧的素纱,赤裸着脚踝,伴随着悦耳的弦乐,尽情的摇曳着身体,只求让居于上的中年人满意。
许是因为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这名中年人瞧上去不过五十余岁,但脸色却是有些病态的惨白,此时正微眯着眼睛,伴随着悦耳的节拍,轻轻的敲击着自己的手指。
不多时,一曲终了,气喘吁吁的宫娥婢女顾不得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忙是跪倒在地,小心翼翼的盯着上的中年人。
因为中年人默不作声,殿中的所有人也是沉默不语,只是低垂着头,不敢闹出半点声响,唯有角落处的火盆,不时出霹雳声。
"不错,赏。"
过了半炷香的功夫,代王朱鼎渭缓缓睁开了双眼,虽然袭爵不过半年多的时间,但其在府中的"威势"却是比其父强上数倍不止。
听得此话,原本如冰雪一般冷凝的大殿瞬间消融,一旁屏气凝神的红袍太监也是忙不迭自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为王位上的朱鼎渭谄笑倒酒:"王爷别怪奴婢多嘴,这些教坊司调教出来的歌姬们,的确比咱们府里之前的那些清倌人强上不少。"
"这些歌姬,能够被殿下您瞧上,入了咱们代王府,可算是上辈子积德了。"
闻言,代王朱鼎渭便是阴冷一笑,令其脸上的些许褶皱都是挤到了一起:"咱们代藩替朝廷坐镇这九边重镇,劳苦功高,还不让本王享受享受了?"
言罢,也不待身旁的老太监有所反应,便是紧接着朝着跪在地砖上的乐手和歌姬们说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教坊司虽然是朝廷有司,但在他眼里,无异于自家的"后花园"一般,随意进出。
眼见得代王朱鼎渭心情不错,老太监不由得心中一动,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有所不知,这两天京中可是热闹的很。"
"听说京营士卒哗变,一度打到奉天门外呐。"
太祖朱元璋在皇明祖训中明确规定,宗室藩王无诏不得擅离封地,违者视同谋逆。
故而对于宗室藩王来说,枯燥无聊的生活在,最大的"乐子"莫过于见得朝廷中枢"自乱阵脚"。
"呵,那小皇帝如他的父兄一般,都是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罢了。"
代王朱鼎渭闻言,脸上的不屑之色更甚,好歹也是大明的天子,居然让一群饿兵将"家"给围了,实在是有些贻笑大方。
"殿下说的是,这小皇帝的确有些不近人情,居然还将为的抚宁侯和恭顺侯处死了。"
"现如今,京中对于天子不满的人越来越多了。"
眼见得代王朱鼎渭来了兴,老太监便是自顾自的说道,全然没有注意身旁的朱鼎渭脸色瞬间变得有些狰狞。
过来半晌,老太监终于现了些许端倪,不由得扑腾一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问道:"王爷?"
"你刚刚说,小皇帝将谁处死了?"
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代王朱鼎渭的面庞突然有些扭曲,声音也是寒冷的吓人。
"抚宁侯朱国弼及恭顺侯吴汝胤。。"
"外间早就传开了。"
虽然不解眼前的代王为何反应如此剧烈,但老太监仍是不敢有半点迟疑,忙不迭将其中"内幕"告知给脸色铁青的代王。
砰!
"好大的胆子!"
在老太监惊恐的眼神中,代王朱鼎渭重重的拍了拍身下的王座,猛地站了起来,一脸狰狞的咆哮道。
殿中正在奏乐起舞的乐手和歌姬们虽然不知朱鼎渭为何突然大雷霆,但也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以头伏地,不敢在出半点声响。
一旁的老太监此时倒是露出了一抹恍然之色,自觉多少猜到了些许朱鼎渭如此愤怒的原因所在。
自靖难之后,作为与国同休的勋贵们便是罕有"动荡",除却在夺门之变中,曾有少许勋贵落了个身异处的下场之外,其余勋贵皆是得以"世袭罔替"。……
自靖难之后,作为与国同休的勋贵们便是罕有"动荡",除却在夺门之变中,曾有少许勋贵落了个身异处的下场之外,其余勋贵皆是得以"世袭罔替"。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些世袭罔替的勋贵们与遍布各地的藩王们乃是"共同体"。
如今天子对京中的勋贵举起屠刀,说不定日后便会对宗室藩王动手。
"王爷息怒。"
"那小皇帝却是有些刻薄寡恩,不近人情了。"
觉得摸清了朱鼎渭"命脉"的老太监忙是膝行了两步,将朱鼎渭重搀回了王位上,一脸谄媚的劝道。
闻言,王位上的朱鼎渭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但脸上的惊惧之色却是不减反增,甚至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惊恐。
"近些天,府中的生意先停一停。"
"尤其是关外的那些商队,先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