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过,此时已然算是崇祯元年,但仁寿宫中却是气氛冷凝,丝毫没有过年的意思,于角落处伺候的宫人内侍更是战战兢兢,不敢出半点动静。
这位曾经独宠整个万历朝的皇贵妃,自从丈夫撒手人寰之后,便是终日阴沉个脸。
尤其是在"移宫案"被杨链等一众大臣破解之后,不得不搬到仁寿宫中之后,更是喜怒无常,时常有宫娥内侍被她杖毙,宫中气氛也比他处冷凝不少。
放眼整个天启朝,纵然是"方正守礼"的皇后张嫣,来仁寿宫请安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现如今,这位已经年余六旬的妇人就像是被人抽去全身力气一般,浑身无力的斜靠在软塌之中,满是褶皱的手中,紧紧地握着一封书信。
"这么说,那代王朱鼎渭被废为庶人以后,真的能够自由行走了?朝中没有人提出异议?"
半晌,老妇人有些浑浊的眼眸中突然泛起一抹精光,像是即将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一般,有些急切的追问道。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她的胸口不断的起伏着。
"回娘娘,正是如此,如今代王府中的事务由代世子管着,听说代庶人已经出城好几次了。"一旁同样有些上了太监的老太监不敢怠慢,忙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心中同样翻江倒海。
他叫崔文升,乃是身前妇人的贴身太监,明光宗朱常洛继位之后,升为司礼监秉,掌御药房。
恰逢光宗有疾,不通医术的他胡乱用药,导致光宗病情加剧,被朝臣弹劾认为是受郑贵妃指使,谋害天子。
待到先帝朱由校继位之后,将其贬谪至南京,本以为此生难以重回京师,他却是没有料到,"九千岁"魏忠贤得势之后,将其重启用,甚至令其总督漕运兼管河道。
约莫半年之前,知晓先帝病重,恐怕药石难医之后,他便是留了个心眼,借口"身体有恙"辞掉了身上的差事,重跑回了京城。
彼时的"九千岁"魏忠贤忙于天启皇帝的"后事",也无暇理会他,于是他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重回到了郑贵妃身边,一连数月都是提心吊胆。
毕竟,当今天子朱由检和先帝朱由校都是光宗的亲生子嗣,先帝对其网开一面,可不意味着天子也对其"不闻不问"。
"常洵,我的常洵。。"
闻言,老妇人的眼中渐渐失神,口中也是忍不住喃喃自语,自从先帝继位之后,她已然有整整七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了。
这两年,她愈觉得身体不适,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唯一的念头便是能在有生之年,再见自己的儿子一面。
但受限于太祖朱元璋定下的"皇明祖训"以及与先帝朱由校有些敏感的关系,她始终不敢将这个念头托付出口。
可是代庶人朱鼎渭的例子,却是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娘娘,奴婢只是怕朝中有小人作祟,离间皇家亲情呐。。"
见得一脸惆怅之色的老妇人,惴惴不安的大太监崔文升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借机试探天子"态度"的办法。
大明天子向来"护短",无论是世袭罔替的宗室亦或者与国同休的勋贵,除却"谋逆"之外,一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天子刚刚继位,便是借着整饬京营的当口,处死了京中两名勋贵,甚至波及到了大同的代王。
若是放在往年,莫说大同的代王,就算是与京中勋贵沾染上半点关系,这案子也不会继续查下去了。
崔文升可是知晓,被自己看着长大的福王在这几年在洛阳可是"声色犬马",虽然与历代的藩王相比,没有半点出格之事,但谁知乾清宫中的天子会不会借题挥。
"放肆,谁敢!哀家要了他的命。。。"
事关自己的儿子,老妇人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饿虎,猛地炸起了毛,但除了最开始的怒吼还算颇有气势之外,其声音便是越来越低。
自家人知自家事。
这些年她虽然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但往来的书信却是从不间断,多少也知晓些自己儿子在洛阳的"恶行"。
如若换一个天子,亦或者换一个宗室藩王,这等"恶行"自是不值一提,但谁让当今天子乃是光宗的子嗣,而朱常洵又是自己的儿子。
那朱由检才刚刚继位,便敢调兵入京,甚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除去了京营中领兵的勋贵,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
那朱由检才刚刚继位,便敢调兵入京,甚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除去了京营中领兵的勋贵,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
莫说与他死在女人肚皮上和只知道躲在深宫之中做些木匠活的父兄相比,就算放眼整个大明朝,除却开国的太祖,以及靖难的成祖,哪位天子有这般杀伐果断。
一念至此,本就有些六神无主的老妇人将心揪的更紧,无情的岁月已然磨平了她的棱角,再也没有昔日独宠后宫的霸道和自信。
"娘娘,奴婢听说天子本来是想要以谋逆的罪名处死代王朱鼎渭的,后来见代王主动捐献出了三万亩土地,这才改变了主意,将其废为庶人,甚至给了他自由行走的权利。。"
崔文升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清晰的传入了郑贵妃的耳中,也让其猛地抬起了头,听懂了老太监的言外之意。
是了,乾清宫中那位年仅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