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之前定下的人,另一个来的竟是沐雪他们村里正的小儿子。
大舅妈在家里很是撒泼闹了一番,只差指着黄姥姥黄老爷的鼻子骂他们偏心了,沐雪三舅也被狠狠埋怨上了,说是他宁愿把名额让给个不相干的外人,也不留给自己亲兄弟,在家里不依不饶的,哭闹了一整天。
最后黄老爷看她实在不像话,威胁说她再胡搅蛮缠,就送她回娘家去,大舅妈才不甘心的渐渐收住了。
为这事儿,黄姥姥怄得生了一场大病,躺在床上半来月起不来床,偏大舅妈日日还要冷嘲热讽的,弄的黄姥姥心里很不得劲儿。
沐雪和她娘去黄姥姥家看她,黄姥姥人瘦了一圈,拉着她娘说个不停。
别说大舅妈张开芬想不开,其实黄姥姥心里也有了疙瘩,沐雪听她和自己娘抱怨三舅舅,说他这是特意给家里出难题呢,让她这个当娘的里外不是人,难做的很。
其实黄姥姥这话也只能和自己闺女说说,对外面几个儿媳妇可是半点不敢显露出来的,一副她三儿自有他的道理的模样,让几个儿媳妇不敢挑理。
“姥姥,三舅舅一片苦心都是为了咱家好,你这可是冤枉死他了。”沐雪歪在黄姥姥床上,听两人闲话,忍不住插嘴:
“姥姥你想想,这般一年十几两银子的美差怕是几十年也赶不上,这全镇子好几个村子,每个村都有里正老爷,镇上又有地主,员外老爷,哪家没有两个穷亲戚,偏名额又少得可怜,盯着这块肥肉的人可不少哩!”
“乡长老爷信任舅舅,把权放给了他,他更得稳当些,不敢出半点岔子。”
沐雪见黄姥姥和娘听得认真,细细给她们分析:
“若你说这五个名额你们,他亲兄弟就占了俩儿,你猜别人会怎么说?”
“便是三舅舅不管旁的人说三道四,也不得不顾着些乡长老爷的看法啊!他留个名额给舅舅们,乡长老爷晓得了也不会说什么,人心都是偏的,三舅舅顾着些自家人也是情有可原。”
“但,若是他一下子把两个兄弟都弄了去,也就太显眼,太贪心了,怕他以后的官儿路也走到头了。”
“咋?这般严重?”黄姥姥心中羞愧又慌乱,她只顾着一味的埋怨三儿子,却不想三儿子做这事儿都是冒着前程风险的。
“所以啊,三舅舅便是拼着被您老埋怨,也没这样做不是。”
沐雪安慰的看着黄姥姥,笑了笑。
听了沐雪一番分析,李二嫂也后怕起来,她平日没少得三弟弟照拂,可不敢给他找麻烦:
“娘,幸好咱没被这美差糊了眼,要真让牛儿去了,可不给三弟惹了麻烦?”
其实沐雪她们家和黄家毕竟是不同姓呢,又不在同一个村,她爹真去了也不碍着个什么,看娘这么后怕,沐雪也想让她把心底留着的,对那美差的那点儿惦记尽数抹了去,也不开腔。
“还是你懂事!”黄姥姥虽疼女儿,毕竟比不上亲儿子,也拍着李二嫂的手长松一口气。
一转眼到了春耕的时节,别人家翻土的翻土,除草的除草,整日在田地里忙得不亦乐乎。
李二嫂和李铁栓望着门前两亩磕碜的慌地,愁得直皱眉,一时没决定要种什么好,主要是地不好,种什么怕也没啥好收成。
沐雪心里其实早有了主意,见她爹娘连日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个结果,趁机就提了出来,让他爹把地给挖了,引些水来,弄成鱼塘。
“啥?”
李铁栓掏掏耳朵,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把好好的地给挖了?”
“啥也不种,那咱吃啥喝啥?等着饿死不成?”李铁栓觉得沐雪的主意简直的天方夜谭,生气起来:
“你这简直是在糟蹋地呢!老天都不依啊!”
“她爹,你急啥急?雪儿说的不无道理,反正这地里也长不出个啥,还不如换个道道试试。”李二嫂手里捏着沐雪交给她的几十两银子,底气足得很。
银子这事儿,沐雪和李二嫂一致认为还是瞒着她爹好,不然他漏了口风出去,怕是没几天就得给老李家的人给骗了去。
“爹爹,你只管按女儿说的去挖,女儿保证明年你就得乐的找不着北了。”沐雪劝。
“没个正经,自己爹也打。”李二嫂也站在沐雪这边,跟着笑了起来。
“疯了,疯了!”李铁栓看着笑作一团的母女俩,感觉一阵阵无语。
最终,李铁栓也拗不过李二嫂,抱怨了几天,还是乖乖抗着锄头,铲子去挖鱼塘。
村里人瞧见了,纷纷都来笑话他。
“牛儿,你这是要种啥啊?翻地也不是你这个翻法吧?”
“这好好的地,可都让你给翻弄坏球了!哈哈……”
李铁栓心里憋着气,听着村里人的冷眼冷语,闷声不响,拼了全身力气挖地。
过了一个月,沐雪看了看,觉得鱼塘挖的不够大,不够深,又嫌她爹一人挖的慢,便请了村里几人一起来挖。
再过一个月,终于挖出了一个深两米多的大鱼塘。
又使了银子去买了青石板,砌了堡坎,将河里的水引来灌了慢慢一鱼塘。
村里人见他们这个折腾法,两个多月就折腾进去了几两银子,纷纷都说老李家二儿子脑子进水了,暗地里等着看笑话。
沐雪并不理会,挖好了鱼塘,她就开始四处寻鱼苗去。
多名贵的鱼她也不想了,就养常见草鱼和鲢鱼,这满山遍野的草,随便一割就是一背,除了买鱼苗要些成本,其余皆不是事儿。
望着自家这近两亩的大鱼塘,沐雪不免兴奋,掰着手指算,少说也能养个千把尾草鱼,四五百斤鲢鱼,按现在的市价格,两三斤的鱼少说也能卖上二十文。
一年下来,少不得二三百两银子,再不济,稳打稳算百把两也是有的,到时候笑话她疯子这些人,看她不啪啪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