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来自肩膀上愈用力的手掌,霜月善卫下意识将手搭在了剑柄上,停留了几秒,却又放了下去。
“你真的可以斩断不死?”
变若上人的表情由狂热变为了乞求,这位在直面无穷无尽的虫潮时都波澜不惊的老人,此刻声音里却带上了哭腔。
“你真的愿意斩断不死?”
在这最后一声不容霜月善卫插嘴的质问里,变若上人的面容已经狰狞扭曲到了极致,他此刻陷入了无比的癫狂之中。
而霜月善卫则是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位莫名其妙激动起来的老人,怎么罗森塔尔的人都有点不正常啊。
而变若上人剧烈起伏的胸膛,在几个深呼吸间,逐渐平静了下来,他脸上勉强扯出一个歉意的表情,声音有些苦涩地解释道。
“抱歉,失态了,让你见笑了。”
“实际上,在这段时间里,我曾遇见了形形色色的各路人马。”
“他们或是罗森塔尔本土的豪杰,或是外来的实力惊人的强者。”
“但他们无一例外,只想将那该死的不死之力掌握在自己手中。”
变若上人从衣物里拿出了一把钥匙,不容霜月善卫拒绝地放在了他的手上。
然后他吐出了一口浊气,如释重负地松懈了一直紧绷的身体。
“而你是唯一一个告诉我,要断绝这份丑陋不死的人。”
“我不想去探究你的真心到底如何,毕竟留给罗森塔尔的时间已所剩无几。”
“这是变若寺禅房的钥匙,在书桌底下藏着一把大快刀二十一工——拜泪。”
“拿上这里的所有油脂,不死的源头就在变若寺里,一切都交给你了。”
而霜月善卫懵圈地拿着这些有些贵重的物资,他不明白自己只是说两句话,怎么就突然获得了变若上人近乎疯了的赠予。
在临走时,他有些迟疑地看向了变若上人,而后者正在整理衣物,脸上充满了释怀的禅意。
“我拿走了这些油脂,你怎么办?”
而变若上人无所谓地笑了笑,没有正门回答霜月善卫的问题,
“这些油脂是从动物皮肤中,提取出的极其易燃的液体,虽然现在家畜已经全部消耗殆尽,但。。。”
“附虫者不是有很多吗?”
在听到这个解释的霜月善卫有些恶心地看向了手里提着的油脂,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油脂会有那种让人丧失嗅觉的臭味。
而在他走后,变若上人愧疚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双手合十,缓缓走向了逐渐熄灭的火焰中。
“一切缘起于我,但我却没有能力去解决。”
“而擅自将一切寄托给他人,自私,懦弱,专横。”
“尊者,我已是世间罪孽最为深重之人。。。”
炙热的火焰笼罩在了他的身躯上,在那焚尽一切的大火中,变若上人的身躯逐渐佝偻了起来,他那因为烧灼而粘连在一起的咽喉,艰难地说出了最后的遗言。
“对。。不。。。”
另一边,忍着恶心将油脂涂抹在身上的霜月善卫,快穿行在内岛之中,而这次,那些闻讯赶来的不死蛆虫,在闻到油脂的气味,便没有靠近他,而是远远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很快,霜月善卫来到了位于内岛最高处的宫殿里,而一进入这里,他就现了佩德罗斯曾在这里战斗过的痕迹。
在这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如同被野兽撕碎的附虫者残骸还在蠕动,腥臭粘稠的血液覆盖了整个大殿,而在最显眼的王座上,有着一封信。
“善卫,我现在已经在前往变若寺的路上。”
“不死的源头我已知晓,来。”
将信折好,霜月善卫走出了大殿,他看向了不远处山峰上的寺庙,那里火光通天,隐约还听见一声微弱的狼嚎。
一切的一切,终究要迎来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