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话语中究竟哪个字刺激了风歇,他皱着眉盯着戚琅,因为莫名的情绪气得嘴唇都在抖:“当初如雪执意要嫁给他的时候,照样如此,不是女子品貌的问题,实在是他……”
他没有说下去,戚琅也敛了笑,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直到风歇先放弃,一言不地转头就走,朱红的袖子在空中一荡,房门摔得震天响。
戚琅重坐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眼神中所有的情绪逐渐归为一派冰冷的淡漠,还带了些危险的狡黠。
“果然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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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阳城北郊,玄剑大营。
楚韶窝在军帐里,翻来覆去地看手中那一块璞玉,啧啧称赞道:“真是极品,今年南境上供的玉料不多,陛下说赏我的时候我还没当回事,不想是这么一块极品。”
“确是极品,”方子瑜刚才已经细细品玩过,“虽然我没怎么见过太好的玉料,但据书中所载,好玉触手生温,色如凝脂,净白无瑕,如此不假了。”
“这玩意儿不就是块石头吗,有什么好看的,”沈琥珀在一旁擦拭着自己的铁枪,鄙夷道,“你都看了一晚上了,就算它值钱,你难道还缺值钱的东西不成?这样看来看去的,你打算拿它做什么用?”
“去去去,你懂什么,”楚韶瞪了他一眼,看着手中的玉料笑道,“上元节是我太子哥哥生辰,如今快要到了,我琢磨着,他生辰我也得送点别出心裁的礼才好,恰好有这块玉……”
“今岁十二月初一你不在中阳,太子殿下送了你什么东西?”方子瑜很好奇地问道。
“他写了副书法送我,阴阳怪气地说是要我挂到将军府去,”楚韶想了想,扬着头笑道,“可我才不搬出去呢,就叮嘱秦木挂到他书房里去了——反正他书房就是我书房,也没什么区别,哈哈哈。那书法内容我倒还记得,仿佛是什么《六州歌头》的上半阙……”
“太子殿下亲自写了副书法送你,那你打算亲自刻块玉佩送他?”沈琥珀端详着手中的炽阳枪,似乎是在看它够不够亮,“得了罢,不要异想天开了……”
“天哪,小虎兄,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楚韶不等他说完,便啧啧惊叹道,“我正是这么打算的,要不我为什么除夕都不回中阳,非要窝在北郊这个破地方,不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嘛。”
沈琥珀:“……”
“你认真的?”方子瑜从他手里接过那块玉料,叹道,“雕刻工艺繁杂得很,这么短时间能学得会么?别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玉料……”
“我已经请了工匠师傅来教我了,”楚韶得意地回道,“放心,我小时候捏泥人刻木雕都很有一手,再说是送给太子哥哥的,怎么能失手呢。
一晃便是上元节,这天清晨,楚韶一早便策马回了中阳。雕刻玉石的确没他想象中这么简单,玉料坚硬但脆弱,稍不留神便可能会彻底毁掉,他小心翼翼地雕了半个月,终于有了成品,虽然不甚完美,但总算能拿得出手了。
只是为此他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在中阳养了这些日子,身上的伤都快要好全了,但这件小事又给他双手添了许多微小的伤口。
楚韶把雕好的玉佩揣进怀里,拉着缰绳的手一个不留神,便痛得他龇牙咧嘴。楚韶心想,待把礼物送出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在他面前哭诉哭诉这玉佩的来之不易。
上元节祭祀仪式繁杂,琐事又多,风歇一大早便被府中的女官妙儿薅了起来,开始一层一层地套祭祀礼服和各类饰,折腾了足有一两个时辰。楚韶下马回府的时候恰好碰见刚收拾完打算上马车的风歇,不由怔住。
大印的祭祀礼服以皇族的浅金色和紫色为主调,并领口、衣襟的大红,极为衬人,同时又繁复无比,行走之间还能显现出衣角之下绣的银色织锦蟒蛇暗纹。
风歇今日冠束得极高,簪着象征身份的明珠九颗,点红金簪在间熠熠生光。耳间珠珰与间明珠同色,行动之间光彩折射,薄唇与眉间都轻点朱砂,尊贵艳丽,却让他一时看得呆了。
“你愣着干什么?”风歇见是楚韶,皱眉问了一句,心下又因他除夕至今未曾露面有些生气,“太阳盔甲在书房挂着,你让妙儿随你去换上便是——你看看你这头,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让父皇和臣民们看见了,又要说你……”
“你今日太美了,多看一会也不行?”楚韶冲他眨了眨眼,飞快地打断了他,“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在门口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好。对了,陛下今年还是午间设宴吧?那今夜霜华祭之后不许有旁的安排啊,我有惊喜要给你。”
第45章难势·四
风歇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得无奈道:“好,我知道了。”
倾元皇帝午间为太子歇设的生日宴为流水宴,从前楚韶都不得进宫参加这个宴席,但今年与往年不同,他如今是大印军中地位最高之人,又是太子近臣,终于得了机会。本是高兴的,但他只在席间坐了没几个时辰,便开始觉得无聊。
他百无聊赖地看着风歇端坐在倾元皇帝和后宫掌权的梅夫人之间,接受每一个朝臣的贺礼,再说几句合适的话回礼,看得他哈欠连连。
风歇朝他看了好几眼,楚韶冲他嘿嘿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怀中那块玉佩,心中暗暗得意道,他如果收到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