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陈子褏没死已经在他意料之外,没死也就罢了,居然还将板上钉钉的事情搅得一团糟,甚至还差点将他拖下水。
现在好了,居然将刀递到了自己手上。
上次没死成,这一次还能逃得了。
那副官正准备再问点什么,这时候太子蛟开口了,“沉冤鼓的确是让人敲的。”
一阵安静,太子怎么回事?这可是挑衅来的。
“不过……”太子蛟看了一眼陈柏旁边的齐政,“不过,沉冤昭雪,沉冤虽然在前,但必须得受了昭雪之刑才能敲。”
众人一愣,看向陈柏,身上并无任何伤痕。
陈柏眼睛也沉了一下,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居然是太子蛟监斩。
本来以他的身份,加上齐政,这刑法应该是可以免去的。
但也不可能等太子蛟不在的时候来,那时候地上只剩下三十几个西瓜了。
“该不会你以为你是廷尉之子,就可以目无法纪,还是觉得廷尉府就能挑衅朝廷了?”太子蛟突然就心情愉悦了,一扫几日来的阴晦。
周围也有声音传出,“你一个满身污名的人也配来敲这沉冤?”
“这些妖魔,本就该死,还想为妖魔申冤,什么人啊。”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名声。”
声音越来越大。
陈柏本来有些紧张,现在听到这些声音,突然笑了。
笑得特别的讥讽嘲笑。
然后脸色一正,“闭嘴,都给我闭嘴,自古以来都知道刀枪伤人,但你们可知你们这些流言秽语却要胜过刀枪,正化作最锋利最恶毒的利刃,刺在这些人的身上,他们若死,你们就是最直接的侩子手。”
陈柏说完看向了所有人,“如果我能证明他们的清白,你们这些拿着话杀人的侩子手们能不能以死谢罪?如若不能就闭上你们的嘴。”
陈柏在反抗,为别人也为他受了这么久的恶气。
这些人,这些旁观者,推波助澜,并不无辜。
“我们为何不能说?我们为何要以死谢罪?他们本就该死。”有人嘀咕了一句。
陈柏瞪了过去,“记住你的话,待沉冤昭雪之时,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是不是那持刀杀人的侩子手。”
陈柏的表情实在吓人,楞是将人堵得一时间还不了嘴。
这时,太子蛟笑了,“先莫说这些,你扰乱法场,今日之罪怕是难逃……”
话还没落下,陈柏就狠着脸看了过去,“我愿受昭雪之刑,一切按流程走。”
既然已经敲了这鼓,太子蛟定不会就此罢休,现在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现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连太子蛟也是如此。
扰乱法场的罪不小,肯定要重罚,但怎么也比受昭雪之刑轻,那真的会死人,而且受了刑之后,如果没死,还得替人申冤,如果依旧不能翻案,还是难逃一死。
而其他人脸上也是古怪,陈子褏居然真的愿意为了一些不认识的平民受昭雪之刑?
昭雪三十六棍,就算是普通的大老粗,也基本活不成,更何况他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官家大少。
茫然,为何?
这可不是闹得玩的,更不是什么纨绔子弟的游戏。
陈柏也是心沉,看了一眼齐政,他能不能活就看齐政的了。
太子蛟咦了一声,嘴角上扬了起来,昭雪之刑下,陈柏必死。
为了万无一失,太子蛟还“一脸关心”地走了下来,“堂堂廷尉之子,嚣张跋扈了些,虽已经犯下重罪,但念在你不怎么知事,倒也可以帮你说说情,轻罚一下,何必执着下去……”
路过陈柏旁边那守卫沉冤鼓的执行手的时候,低声说一句,“打死他,他没死你死。”
陈柏靠得近,听得一清二楚。
也对,太子蛟都那么设局害过他了,对他也丝毫不用避嫌这些。
陈柏的心一沉。
太子蛟心情愉悦的离开,似乎还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如果你今日死在这里,我如何向陈廷尉说起此事,哎……可国法森严……”
呵,好一个伪君子,明明想他死,还装模做样一副为难的样子。
太子蛟才离开,陈柏旁边又响起一个声音,“让他活,他要是有任何闪失,你们一家也别想留。”
是齐政的声音。
如果没有太子蛟下来这一趟,陈柏笃定他是能活的。
这些执行手都是老手,定能知道这棍子打下来的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