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君无疆之所以那么宠爱白露,她更相信君无疆是在陪白露演戏。
可是他要演戏却要以牺牲她为代价,即便没有牺牲她,也折损了她手底下好几十员精卫,这账她迟早是要跟他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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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擦得一尘不染的大殿中放着一个大大的香炉,丘山在香炉加了艾草,君无疆最喜欢艾草的香味。
藏青菱纹锦缎制成的十二扇屏风上用金线绣成折枝花样,屏风后面,君无疆正斜躺在铺着纯白锦被的床单上。
因为受了伤本就面色苍白,被那纯白的床单被套映衬着,更显得面色寡淡。
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站在床边上,正要从丫头手中接过药膏,君无疆急忙道:“寡人自己上药”
妇人觑了他一眼,撇嘴道:“你这爱干净的毛病还是没变。”
君无疆也不理她,径直将衣襟拉开,拿过丫头托盘中的药膏自己上起药来。
那伤口虽不致命却也深可见骨,从右肩一直纵横到左边腋下。
妇人看着那伤口却是冷着一张脸道了一声:“你活该!”说完还不解气又道:“老妇我是真的想不明白小野那丫头什么地方不好,在折多山的那两年,小野一直将我当成亲生娘亲一样敬着护着,你好歹还吃过我几年的奶也没见得你多待见我,以前啊,你说小野就是个野丫头配不上你,可人家现在好歹还是一国之君呢,人家都追到信国来了,你不给好脸不说竟然还要杀了她,若我是小野,干脆一刀杀了你算了。”
“阿媪!”君无疆冷声打断。
阿媪姓乌,本是信王的奶娘,被信王封为育圣夫人,可育圣夫人觉得夫人来夫人去很不亲近,所以稍微跟育圣夫人熟识一些的便叫她乌婆婆。
此刻乌婆婆也意识到自己口气重了一些,遂轻咳一声停下话头,不过转而又道:“老妇可是听说了,祁公被信王拒婚之后,有好些国家的国君都想跟祁公联姻呢,就连郑成公也在想方设法的为自己跟祁公做媒,还有……”
“这些事情与我何干?”君无疆有些不耐烦。
阿媪气结,“这怎么就没有关系呢,你媳妇儿都快被人给抢了你怎么还坐得住?”
君无疆冷飕飕看了她一眼,“她不是,我,媳,妇!”
君无疆是喝阿媪的奶长大,按理来说两人算是亲近的,可阿媪有时候看到这性格诡异的君王还是有些畏惧,比如现在。
她咽了口唾沫,后退两步跟他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随即——
“老天爷,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丈夫死了,孩子也死了,老妇我一直将信王当做亲儿子一样养着,一把屎一把尿将他拉扯大,就算不是亲生的好歹还喝过我几天奶的,如今信王长大了,这过河拆桥的本事也见长了,翻脸就不认人,老妇眼看着就是要进棺材的人了,不过想着趁着几天活头可以抱抱孙子,可偏偏这六亲不认的臭小子就是要跟老妇我反着干,把我的乖媳妇赶走了,我的乖孙子也没了。”
育圣夫人的嗓门儿那不是盖的,所以她哭天抢地的嚎这一嗓子,惊得王庭中各个司各个房的人都赶到日阳殿外小心翼翼的围观。
君无疆心情烦闷,叫来丘山找了七八个壮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育圣夫人给扛下去了,君无疆耳根子清净一些了,可心情还是烦,他又让人找来了穆黎。
穆黎来到日阳殿的时候君无疆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外殿的主位之上了。
穆黎身着铠甲,见君不必行大礼,遂只是冲君无疆抱了抱拳道:“大王找末将所为何事?”
“寡人让你安排在祁国的人都安排好了么?”
“大王放心,末将都已经安排好了。”
君无疆满意点点头,“寡人要清楚的知道祁国生的一切大小事务。”
自从宣野走了之后,君无疆不必每天那么早便被她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大嗓子说话声给吵醒,也不必整天绞尽脑汁想着用什么办法对付这个祸害,更不必每天提心吊胆的想着这家伙会用什么变态的方式报复他。
可是如今看着这空荡荡的大殿他的心也像被挖了一块,他不承认他这是空虚寂寞了,他觉得这是因为那个女人走了让他太痛快,而他的内心一时间无法承受这种痛快所产生的不良反应。
他之所以派人去祁国王庭监视她,正是印证了那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因为他认定了这女人会报复他,在她采取行动之前他就得知晓她的一举一动从而做出对策。
当初姬景阳为救宣野受了伤,宣野派人将他送回去,他却以伤未好祁公便欠着他人情为由强行留了下来。
这一留就是一个月之久。
这日宣野处理完了国事,算了算姬景阳在她宫中白吃白喝的日子,觉得有必要旁敲侧击提醒他该走了。
正巧宣野回到寝殿的时候姬景阳正在她殿外的草地上喝酒,站在殿门口的太和夫人一脸无奈的在姬景阳和她身上看了看,宣野明白她的意思,是姬景阳擅自闯进来的。
既然他自己来了,她也免得跑一趟。
宣野一直记好了旁敲侧击的要领,免得说话直接刺激到了他的自尊心,遂走到他身边双手抱胸道:“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吧?是时候离开了。”
姬景阳一手撑在身后,一手拿着酒壶灌了一口,因为酒劲侵体,他微微解开衣带散热,只见那饱满壮实的胸口一直连着脖子耳根红到了头顶,那双狭长双眸因为带着酒意而显出几分迷离,长用一根带半扎在脑后,剩下的丝自然流泻在肩头,墨色如绸缎一般,更显得那胸膛显出粉红色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