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我这里本就是风月之所,这么看来,是不是凡是有家室的客人,都要随您去云州府衙坐上一坐呀?”
话音刚落,大厅内顿时响起一阵嘈杂声,隐隐约约都是些客人的咒骂,大多是说云州捕快管事太宽云云。
宋乔颈上青筋突起,拳头攥紧又松开,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是宋乔鲁莽,阻碍6爷生意,多有得罪,还望6爷海涵。”
看得出这位宋捕头已是艴然不悦,只是这般就让步了
楚怀珝心中多了几分计较,即使无查案手令,一个知府衙门的捕头竟然会对一个楚楼掌柜有所顾虑,想来这个沐春的6爷在此处确有几分势力。
“宋捕头严重了,”紫衣男子笑吟吟道,眸中却多是不屑。
“既是家眷来寻,还惊动了宋捕头,我沐春也无留人的道理,也请这位员外和夫人离去吧。”
“那就劳烦6爷了。”
宋乔说罢,对身后的几名捕快打了个眼色,道了声撤。见官兵离开,粉衣女子伸手扶起地上的李员外,递给楚怀珝一个感激的眼神,也匆匆离开了。
这次沐云没有再拦。
食蛊虫已死,如果那夜没有吞噬掉子蛊,一但李员外离开云州,子蛊母蛊相隔过远,子蛊便会枯竭,母体也就难逃一死,况且巫蛊一事都要重再查。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见众人依旧各自玩乐,楚怀珝随意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吩咐沐云出去买些朝饭,紧接着便自顾自看起了台上的歌舞。
沐云穿过街道,来到一旁的包子铺,铺子里的包子刚刚出炉,一个个薄皮大馅的包子上冒着层层白气,看得人食指大动。
“掌柜,来一屉包子。”
“好嘞。”
买完包子,沐云正要付钱,手里的包子就被人抽走,他回头一看,正是楚怀珝。
“二爷,你怎么出来了?”
“自然是被赶出来了。”楚怀珝无奈道。
宋捕头走后,那位紫衣6爷环顾了一下四周,叫了几个小童贴耳吩咐了几句,几个小童就把少年都召走了。众人正要询问原因,那位爷却说沐春今日关张一日,众人听后,虽然心有不满,却也还是纷纷散了去。
楚怀珝一手托着包子,余光处正瞥到一个熟悉的绿色身影,他微微一笑,把手里的包子递给了蹲在一旁乞讨的跛脚小乞丐。
小乞丐似是惊到了,看了看油纸上热腾腾肉包,咽了咽口水,竟不敢伸手去拿。
“接着吧。”楚怀珝轻声道。
小乞丐接过包子,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沐云眼睁睁的看着买好的肉包被楚怀珝送出去,脸上写满了不舍,他转过头有些僵硬的问楚怀珝:“二爷,那我们吃什么啊?”
楚怀珝手中折扇一挥,指向转角处:“走,吃云吞去。”
不远处,宋乔和众捕快正坐在一边的云吞摊上吃早点。
相隔不远,沐云都能感觉到那边散出的隐约的怒气与怨气。
云吞摊面积不大,由一对夫妻掌勺。门口摆着两张木桌和八个小木凳,几个捕快堪堪坐满,只有宋乔身边仍有三个空位。楚怀珝走到宋乔的桌边,云淡风轻地问道:“不知可否与大人同桌?”
宋乔抬眼,一见是他,面色不由又沉了几分,也不言语,只低下头接着吃云吞。
见他不语,楚怀珝便自行坐下了。
“掌柜,两份云吞,两坛好酒。”
“好嘞!”
楚怀珝吩咐沐云把一坛酒送到邻桌,自己将另一坛推至宋乔面前,宋乔也不和他客气,干脆连头也没抬,直接开了酒就喝,不一会儿,一坛酒就见了底。
“大人好酒量,”楚怀珝先是夸赞,接着又叹了一口气道:“都说这云州三味酒,醇馥幽郁,回味长久,大人如此牛饮,真是暴殄天物。”
宋乔本就是个粗汉,楚怀珝要了酒,他一坛灌下肚,早上那点事也就不计较了。
他闻言抬起头,上下打量了楚怀珝一番,问道:“你是外乡人?”
“外乡人,游玩至此。”
宋乔叹了一口气,“若你是外乡人,就听我一句劝,少去那沐春吧。”
香喷喷的云吞上了桌,楚怀珝拿起勺子拌了几下,也不入口。
“是因为那个6爷?”
“哼,6瓯那个混账,老子早晚收拾他。”
原来沐春的掌柜叫做6瓯。
见宋乔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道这位6瓯6掌柜与知府衙门的宋捕头渊源颇深啊。
想到这,楚怀珝试探道:“所谓民不与官斗,这6掌柜又怎敢……”
闻言宋乔冷哼一声,挥手又向掌柜要了一坛酒,恨声道:“可偏偏他6瓯就敢!”
楚怀珝佯装诧异:“此话怎讲?”
也不知是不是憋得太久了,宋乔见楚怀珝坦荡诚恳,不似小人,也就一五一十的讲了起来。
沐春的前身是一家很普通的楚楼,楼里的小倌大多花枝招展,艳俗非常,所以生意一直平平淡淡,没什么起色。
后来不知怎么了,沐春的老掌柜暴毙,6瓯便接手了他的生意,先是对沐春装修了一番,把它从做原始的低等楚馆改成了茶楼,小倌公子也不再身着艳丽着装,这才让原本媚俗的沐春多了几分风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