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许寒犹豫着接过来一杯,目光却一直警惕着傅微炀。
傅微炀哪里敢喝酒了,上次的事情他可不想再来一次,他推拒着说什么都不肯碰,大家自然也没非要让他喝不可。
江许寒找老板上了一壶热乎乎的大麦茶,涮涮杯子,倒上递给傅微炀,“你喝这个,你那杯我喝。”
“这个好,就让弟弟帮老三喝了。”
傅微炀看着江许寒丝毫不打怵,并且很有大佬风范,不由得敬佩道:“看来弟弟酒量不错,以前经常喝吗?”
“从来没喝过。”
“……”
江许寒指的是没喝过鸡尾酒,逢年过节,为了陪家人倒是喝过红酒,但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喝。
最初,江许寒只是想留下来多陪陪傅微炀,所以才不愿意离开,但现在他基本上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因为状元楼那晚,江许寒才碰了一口杯里的酒,就开始上吐下泻,浑身红,三个人连夜把他送去医院挂急诊,医生说他鸡尾酒过敏。
方谭一和白孟磊第二天要赶车,不能留在医院陪他,傅微炀就肩负起照顾弟弟的责任了。
江许寒只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说什么都要出院,他回了中天云府的家里,并且拉着傅微炀不放手,“我是因为帮你挡酒才过敏的,你要照顾我。”
“你明明是才喝一口就不行了。”
“我喝的是你那一杯,所以还是因为你,你要负责。”
“……”
傅微炀无法反驳,其实他也不想把江许寒一个人扔在这大房子里,而且他问过江许寒,阿姨是江宅的阿姨,也只会在他有需要时过来做顿饭,收拾收拾,平时就他一个人在家。
江许寒脸色虚,走路也摇摇晃晃,傅微炀陪他回来两天打碎了三个碗,江许寒就卡着饭点起床,摇摇晃晃去厨房煮粥。
“为什么不让阿姨来做饭?”傅微炀不敢再进厨房了,他怕江许寒家厨房炸了。
“如果告诉他们我生病进了医院,我爸我妈我奶奶全都得找过来,然后再把我硬拖回家里去。”
“回家不好么?”傅微炀只是随口问,因为江许寒的家要比傅家好,至少没有人会追着吵架。
因为回家就看不到你了啊,江许寒在心里回了一句。
“原来你家真的可以看到海,虽然只有一点点。”傅微炀在午后的客厅里对着远处看,细碎的日光托起直的海平面,显出一种朦胧的柔润,他就笑着说:“我上次就是在那里捡的海玻璃。”
“你喜欢看海?”江许寒这两天已经好了不少,校门彻底关了,傅微炀的行李箱现在正堆在他家客厅一角。
“喜欢。”因为小时候经常和奶奶一起去看。
傅微炀仰面对着落地窗,清冷的一张脸上披着暖人的日光,眼尾的睫毛卷出些弧度,从侧面看,少了几分距离,多了一些亲和力,江许寒没有看海,因为他在看傅微炀。
许久,江许寒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沙哑,“如果你喜欢,可以一直留下来的。”
“什么?”傅微炀歪头看他。
江许寒猛然回神,连忙改口,“我、我是说,留下来看海。”
“那怎么行,还得回家呢。”傅微炀回应的声音很轻,二人驻足在窗前看了很久,傅微炀才又说了句,“明天早上起来,就该回去了。”
江许寒听到这句话思绪有些无法平静,他站在傅微炀身后一点,他比眼前这个人高,只要伸出一只手臂就能将其圈在怀里,他现在特别想这么做,或者,再来一场重感冒好了,只要能留住傅微炀。
一个下午过去,傅微炀感觉到了江许寒的情绪低落,之前住的那两天,哪怕这人每隔五分钟就要去一下厕所,都闹腾的吵着要傅微炀陪他开黑。
可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江许寒一句话都没说过,只是低着头刷短视频。
或许白天的心情真的会影响到晚上的睡眠,江许寒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直到凌晨,才辗转睡了过去。
“哥,我喜欢你。”
“哥,这真的不恶心的,你抱抱我,如果你不肯抱我,那我抱着你也行啊哥……”
“我告诉你姓苏的,我不是gay,你如果是你也别来纠缠我!”
“你怎么不是,你就是啊,你别自我欺骗了江许寒,我们可以试一试的。”
“滚,听到没有!”
“我偏不,我好不容易把你骗过来,今天我们必须试一试!”
“嘶——”
江许寒忽然觉得一阵窒息,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胃里一下下抽着痛,主要是恶心,真的太恶心了,他从来没有觉得这样恶心过,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手臂上的热流顺着淌到手肘处,一片模糊的血红却让他麻木的察觉不到疼痛。
恐惧一点点放大,这种恐惧和以往不同,是由心底出来的,像是覆盖某片区域的信号放大器,一圈圈扩散,直到彻底吞噬周围的一切。
江许寒呕不出来只闻到浓重的腥味,是从他手肘凝聚的那片红传来的,他拼命摇头,想要找自来水管去冲掉味道。
“不要,不要过来!”
“不要!!”
江许寒倏然睁开眼,屋内一片漆黑,傅微炀穿着睡衣正坐在他身边唤着他,“弟弟?江许寒?是做噩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