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璐和王劳拉交换了手机闹铃声,叶子璐的闹铃声成了王劳拉驴叫一样的大声嚷嚷:“起来——起来——起来看书!”
王劳拉的手机铃声是叶子璐给录的,以鬼火晃悠的声音为背景,叶子璐捏着嗓子以叫人起鸡皮疙瘩的颤音说:“王劳拉……王劳拉……王劳拉……我都来索命了……你还不起来背单词……再不背单词……我就把你的脑子吃干净哦……灭卡卡卡卡卡!”
结果王劳拉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不清醒,听见耳边传来这样的鬼叫,当场吓得从床上跌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就这么着,拉开了叫人哭笑不得、又鸡飞狗跳的一天的序幕。
两人一起看书,互相督促,然后一起吃早饭,各自上班。
晚上王劳拉去上提供给在职人士的外语补习班,叶子璐狞笑着跑回家,要用洗涤灵给颜珂洗去头上的五个油爪印。
颜珂抵死不从,两人趁着王劳拉不在,在屋里开始了一场你追我赶的殊死搏斗——过程中打翻了水杯一次,踢飞了遥控器两次,最后,颜珂终于让叶子璐给逮住了,就地正法之。
叶子璐一边贱兮兮地哼着《我爱洗澡》,一边把颜珂当成锅刷,在水池里打洗涤灵,自鸣得意地说:“看,腿长,就是不一样。”
颜珂“呸”一声吐出了一口泡沫:“爷自己的腿一条顶你俩长,你这个不到一米六的小矮子!”
“哎哟,失敬!顶我俩长啊!”叶子璐惊讶地说,“那你站起来走路不跟走了高跷一样?心脏供血跟得上么?肯定得低血压吧?长颈鹿就低血压,我知道。”
颜珂给了她一口——这死丫头。
然而或许是叶子璐揉搓颜珂揉搓得太开心了,他们两人同时听见了一声轻响,颜珂整个人……不,整只熊都僵硬了。
叶子璐把他冲干净,低头一看,咦,小熊的背带裤拉链坏了!
这裤子拉链的位置实在太猥琐了,以至于叶子璐提出要给他缝上的时候,遭到了颜珂的保卫贞操一样的反抗。
当然……结果同样是被镇压了。
“你说你,弄得跟我要把你怎么样似的。”叶子璐一边眯着眼,在小熊的裤子上缝出了一排歪歪扭扭的针脚,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也不看看你那熊样——颜珂同志,你不觉得,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我要杀你,还是要睡你,都十分不现实么?”
颜珂没有回答,他这个身体里如果有血的话,脸一定已经红成灯笼了,他心想,活到这么大,第一回被一个女的给非礼了!
他充满悲愤地看着叶子璐,用眼神控诉她:“你这个大流氓!”
第33章过年
这一年春节,叶子璐过了她有生以来最凄凉的一个年。
妈妈还在住院——她的情况时好时坏,好像一个看起来健健康康的人,突然一下子就崩塌了下来。
叶子璐每天去给她送饭、陪她的时候,她会尽量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说她都二十五周岁,奔着二十六数了,终于成人了。
可是叶子璐有一次丢了东西在病房,回来取的时候,却看见她妈妈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病床上,扭头望向病房外的窗外光秃秃的树,表情木然,好像笼罩着一层说不出的惨淡的云——她原本是那么一个爽朗爱笑的胖子。
叶子璐突然现,她妈妈在这件事上受到的打击比她大得多,她觉得无所依仗、天都塌下来了,可她妈妈呢?
陪了半辈子的人了,哪能是说没就没的呢?
春节那天,叶子璐尽量想让妈妈高兴一点,把她接出了医院,却没让她回家,怕她看见空荡荡的屋子伤心,把她带到了自己租的房子那里,就只有她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王劳拉回老家了,不在,公司年三十下午才开始放假,叶子璐只能跑前跑后,上班的时候就偷偷把颜珂塞进了包里,下了班以后风驰电掣地一个人带着小熊一只杀到了市。
他们俩一个自诩“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个从小被家里大人惯得不像话,从某种程度来说,都属于生活只能勉强能自理的一类人,平时自己凑合活着也就算了,置办年货之类的事实在非常难为人。
叶子璐提前一天晚上在网上查了好多东西,结合自己多年过年光吃不干活的经验,绞尽脑汁地列了一整个购物清单,在颜珂这个狗头军师的……不知是参谋还是捣乱的干扰音下,最终确定了一个终极方案。
一直到了市里,颜珂还是趴在她耳边,叽叽咕咕个没完没了,一会想起这个,一会又想起那个。
他们俩都知道,这个年很凄凉。
叶子璐家第一次少了个人,还有一个明天一早要给送回医院里,颜珂呢?他连个人都不是,他简直不敢想象今年他父母的年要怎么过,只能拼命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一个劲地给叶子璐出馊主意,然后跟她一起手忙脚乱。
好像这样,他们就能忘记一起忘记所有那些不开心的事一样。
叶子璐一个人张罗起了整个年,她时而要扮演女儿的角色,撒娇卖萌,彩衣娱亲,时而又要扮演起她爸爸的角色,大小事宜一并操办了,像背课文一样地背出哪个亲戚家的小孩今年考学,哪个亲戚家的小孩今年要结婚,谁病了要去医院探望,大姐姐有了孩子,要去给送压岁钱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