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扶起来之后,还有不少人叽叽喳喳地问他有没有事。
唐璟也丢下活赶忙跑了过来,看了一眼王管事的脸:“都肿了。”
镇国公看了看拿着鞭子的右手,而后将手背在后头。
唐璟不放心王管事,立马吩咐:“先回王管事回屋歇着,再去请个大夫。”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王管事连连摆手,“不过是碰了一下田埂,多大的事儿啊,还回去做什么?再说了,我这身子还硬朗着呢,少爷万不必为我忧心。”
当然,主要是他舍不得这个钱。
说完,王管事还小声跟唐璟咬了一下耳朵:“少爷您还是先问问老爷是为了什么事儿吧?该认错就认错,别跟老爷置气。”
“还能为了什么?”唐璟眉头一皱,索性大声说了出来,“他这一日日的,除了找我的茬就再没有别的事儿了。”
“我找你的茬?”镇国公难以置信地盯着他那不肖子。
“你不是找我的茬是在做什么?”
“你瞧瞧你如今是一副什么德行?有你这样跟自己亲爹说话的吗,啊!”
唐璟讥笑一声:“你不是早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吗?如今怎么跑来自称是我爹了?”
“不肖子!”镇国公怒目而视。
唐璟不屑一顾。
王管事为难地劝了一句:“少爷,您少说两句吧。”
“哪有你插嘴的份?”
唐璟回护:“你骂他做什么?”
“他该骂。”镇国公指着王管事,“你瞧瞧你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要么就一点用处也没有,要么就是心思不正,教唆的本事一等一的强。若不是他们,你能胡作非为倒今天?别人家的管事,哪个不是老老实实地在府里待着,就你身边这个,上梁不正下梁歪,整日正事不做,正经的规劝不知道说,就会成天纵着你,瞧瞧将你纵成什么地步了?对着自己的亲爹,都恨得跟个仇人似的。对着一个外人,反而嘘寒问暖,比亲爹还亲,你是不是忘了究竟是谁把你生下来的?”
又是这些话,唐璟冷眼看他,这些老生常谈的唾骂,他都已经听腻了。
反而是王管事,不尴不尬地站在中间,再也不敢说一句。
他万没想到,国公爷会说这样一番话。
镇国公骂了一顿还够,扯着唐璟的袖子将他拉到了地里:“你看看,你看看你自己如今整天都对着什么鬼东西?好好地公子哥儿不当,整天不是收粪就是撒粪,你是跟粪黏上来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如今京城内外都是怎么说你的?说你是挑粪公子,你听没听到啊?”
“原来是为了这个?”唐璟嗤笑。
“还有脸跟我在这儿嬉皮笑脸?”
“我怎么没脸?我花钱收粪,花得是我自己的钱,既没偷又没抢,我怕什么?旁人说的再多是他们的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当真是不知羞。”镇国公费解地盯着唐璟看了一眼,这是他亲儿子,可你有这样的儿子还不如没有,“你以为他们笑话的是你?他们笑话的是国公府的二公子。镇国公府几世的名声,如今都被你毁得干干净净。”
“哦,那又如何?”唐璟已经对这些话无动于衷了。
可镇国公还在继续:“担着镇国公府二少爷的名头,就该想想自己值不值这个身份。哪怕不为了我着想,也该想想你兄长,想想他在朝廷会不会被人耻笑;更应该想想你母亲,想想她会不会因为有你这么个不中用的儿子,而被那些内宅夫人瞧不起。”
这些话,可就太重了。王管事心里急得要死却不敢再说什么,免得再将国公爷的火气点高了就不好了。
可周围一圈佃户里头,总有几个大胆且看不过去的人。他们二公子那么好,凭什么要被骂成这样?
“国公爷,小的说句公道话。这种地哪儿离得开粪的。也是多亏了二少爷收的那些马粪,咱们庄子里的茄子才被种了出来。”
“是啊,冬天里种茄子,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整个大燕都没有人做出来,只有我们二少爷有这个本事。”
被他们这么一说,镇国公才现这片地确实与其他的地不同。
上次下雪之后,天儿一直不大好,他们从京城一路走到这儿,沿途看到的那些地,所种的东西都死得差不多了,只他如今看到的这一大片,还长着活生生的东西。镇国公再一细看,那上头,好像还真挂了不少茄子。虽说不大,可这也算是稀奇了。
不过镇国公很快便将态度调整了过来:“那有如何?不过是寻常的茄子罢了,又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儿。”
王管事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了。哪怕是国公爷怨他,以为他要挑拨二少爷跟镇国公府的关系,他也要一吐为快:“国公爷,这可是冬天种出来的茄子,而且是不在温泉水边种的茄子。茄子常见,这么种出来的茄子,却是绝无仅有!”
说着,王管事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你倒是骄傲上了。”
王管事瞬间泄了气。
唐璟抱着胳膊:“你拿他出气做什么?你竟然说了他是个外人,咱们俩之间的矛盾,也是他一个外人能凑得上的?”
镇国公看他护着王管事就一肚子的气:“我如今算是知道你为何不回镇国公府了,感情是我这个亲爹不合你的意,你又找了个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