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艺心下一颤,连忙道:“臣,臣的意思是,即便范大人有罪,也应当交由刑部三法司会审。”
他这句话说的合情合理,朱元璋也没法怪罪他。
“嗯,那呆会他家的账房来了就由你来主审吧。”
“是,臣遵旨。”
张宗艺暗中抹了把冷汗,他知道,这个刚代理户部尚书没几个月的范敏,恐怕又要完蛋了。
这一年来,各部尚书不是被杀,就是被免职查办,一年之中换了好几个,能安稳坐在这位置上的没几个。
薛祥不用说,人家是办实事的,不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偰斯虽然前期出了次头,但自打调任礼部后就跟隐形了似的,能不出声就不出声,兵部的赵本刚有名字,还没怎么出过声,现在也就他能说上两句了。
宰相没了,文官没了领头羊,权势惨遭削弱,本就低武将一截,现在更是连个小小的奸佞都斗不过,在场的文臣不由的感到一阵悲哀。
侍卫出去抓人了,群臣继续议事,范敏被晾在一边等着。
现在他浑身冰凉,已经预知到了自己的下场,好点的情况杀头了事,差点的话剥皮实草,诛连家族也不是没有可能。
范敏心里尽是悲惨,目光望向一脸得意的李伟,眼神中夹杂着仇恨和悔意,他没想到这个狗贼如此狠辣,更没想到他竟然真有本事对付自己。
如果当初他服个软,把钱粮给他批了,或许就没事了吧……
李伟对上他的目光,毫不示弱,要说他狠辣,那的确是狠,在朱元璋这个时代,贪污可是很严重的,可不像后世贪几个亿也不过落个无期,在这里,贪污动辄就是杀头株连,虽然传说中的贪污6o两剥皮实草这种恐怖酷刑并没有在律法中明确规定,但这也得看老朱的心情,赶上他龙颜大怒,那肯定是说剥就剥。
虽然如此,但是,贪官污吏人人得而诛之,在这上面李伟跟朱元璋的看法是一样的,当初他在刑场上看那些杀头剥皮的就不曾有丝毫同情。
治贪光靠杀是不行的,但是不杀是万万不行的!他觉得就该拿出禁毒的劲头来禁贪!
别的官员不知道也就罢了,范敏既然得罪了他还被他查个正着,那肯定是往死了整!
朝堂议事在沉重的氛围里进行着,过了半个时辰,侍卫禀报,将范家的账房抓了过来。
“带上来吧!”
朱元璋停下议事,冷冷的命令道。
侍卫领命,将范家的账房先生带了上来,这个人三十来岁,棉布衣衫还算不错,此时被侍卫带上了大殿,看着满朝文武,吓得直打哆嗦!
账房浑身颤抖的喊着万岁跪拜下来,完了低着头紧张的偷偷扫视群臣,终于看见了站在一边面如死灰的范敏,顿时投去求救的目光。
但是范敏没有理他,见他这副怂样,范敏就知道自己铁定完了。
“张宗艺,人给你带来了,你审吧。”朱元璋轻声说道。
“臣遵旨!”
张宗艺在心里叹了口气,现在这情况他也不可能冒着巨大风险去救这个范敏,必须得秉公审理!
张宗艺出班来到这个账房先生面前,沉声问道:“你姓甚名谁?可是范敏家的账房?”
“是是,小人是范家账房孔友谦。”
孔友谦此时也顾不得老爷什么的了,皇帝可是在上面坐着呢,打死他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撒谎。
“天子当面,本官问话,你要如实回答!如有虚假,那便是欺君之罪,你明白吗?”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孔友谦吓的连连叩头。
张宗艺点了下头,问道:“你范府去年一年花费了多少银钱,你可清楚?”
“小人清楚,清楚的,去年范府一共花费了九百三十贯钱,小人记得很清楚,不会错的!”
边上早灰心等死的范敏听到这话,突然怒道:“胡说八道,去年怎么可能花费这么多钱!”
他自己虽然不管钱,但是毕竟是户部出身,对自家的钱粮还是有个数的,据他估计,跟李伟所言相近,最多不会过八百贯。
“的确是这么多,小人和管家联手从中贪没了两百贯,小人记得很清楚,小人有罪!”
孔友谦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说完又是一阵叩头。
范敏听罢,气得脸色紫,好嘛,我贪朝廷的,你贪我的是吧?
“混账东西!!我今天就打死你!”
“住口!现在还没轮到你说话!”朱元璋一声暴喝打断了范敏,正要上去跟自家账房算算账的范敏僵立当场,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