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时候,我话里含刺,含沙射影。我反驳,我嘲讽,我讥笑。岳博贺总说我学习秦如霜,可我到底学了他什么,其实我是不知的。
我原以为是他觉得我像秦如霜那般努力,因此他看我不惯。直到方才,他说起我下面给殊亦谌吃,说我那里也学习秦如霜,我便觉得不对了。
也!我做了一碗面给殊亦谌就是模仿秦如霜,那我给傻子做饭做面做包子馒头面饼,这也是在模仿秦如霜吗?
原来,模仿的人根本就不是我,而是秦如霜。因为我就只给岳博贺做了一次面,此后就再也没有做过。而秦如霜,我却是没听过的,在长明山那么多年,我从未听过他会做饭。
所以岳博贺说做面,我便只能想到这一点。可真好笑啊,堂堂一峰之主,竟偷偷摸摸的把一个小弟子做的面说成是自己的,还标榜自己是原主。
也不知道岳博贺若是知道了他吃的那面不是秦如霜做的,而是我做的,会不会恶心得吐出来。
我恶意想着,岳博贺那般喜爱秦如霜,他会知道秦如霜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吗?还有,秦如霜是知道岳博贺喜欢他的吧,肯定是知道的。
我有点恶心了,因为那秦如霜那日到我房里来,说了一通那么些莫名其妙的话,当时我还当他不知岳博贺对他的喜欢,还把秦如霜看作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想来,秦如霜当时怕是在心里偷偷笑我吧,笑我这个傻子。
没错,我就是傻。
我竟还把身上的那些丹药和灵石当作报酬给了秦如霜,我好悔!
我不明白,秦如霜既然喜欢岳博贺,为何不说出来!若是他说了,他自然而然的就能和岳博贺在一起,又何必把我夹杂在中间!
若不是岳博贺把我当作他的替身,或许我还不会沦落为合欢骨。我喜爱着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却无比的憎恨我这身子。若是没有那场遭遇,即便我仍身负合欢骨体质,我还是能遇见喜欢的人,和他在一起,无论男女。
现在我这般样子,还如何去爱人?
“谢染,是水牢三日之行给了你和我做对的胆气吗?啊!”岳博贺未曾想到我会反击,腾空得身体有瞬间停滞,剑意几乎再次出现。
然剑意虽未出现,我仍感到了锐意和刺骨。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承认自己模仿如霜了吗!”岳博贺冰冷冷的说。我笑出声,乐不可支,若不是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子,我定会在他袖子里打滚,“岳博贺,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我才不管岳博贺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愤怒,因为我现在手握重宝,我肚子里的胎盘就是我的免死金牌。我受了那么久的委屈,凭什么现在还要继续受!
于是,我继续说下去:“我谢染从未模仿过秦如霜,我谢染堂堂正正,顶天立地,一直都是做我自己,秦如霜?恕我直言,他还不配我模仿。我光明磊落,从未模仿过任何人!”
“岳博贺,你总说我在模仿秦如霜,可你见过我尾随秦如霜吗?啊!我学过他什么,除了你说的那面!我还学过他什么!我行走坐姿,我仪态言辞,是不是和秦如霜相似,和他一样。我刻意学了他吗?在月钩峰几年,我见过秦如霜几面?”
“岳博贺,你这模仿的帽子未免扣得太大了!”
这一段话说得我神清气爽,我从未如此畅快过,原因无他,我在岳博贺这里受的鸟气够多了,从被他变成合欢骨,从他将我的一身修为吸取殆尽,从他将我送给殊亦谌,从他对我说我在模仿秦如霜。桩桩件件,没有哪一样让我心底里舒服,没有哪一样不让我感到痛苦和绝望。
他唯一做的好事就是将我从仙魔大战救回,我念着,但那并不能抵消他曾经带给我的屈辱。
我有多恨他,我心里此时就有多舒服。其实吧,如果岳博贺不在我的面前频繁提起我模仿秦如霜,甚至还说我给殊亦谌下面是模仿他,我也不会刻意和他作对。可他说了,他非要说,我就不明白,既然他如此厌恶我,为什么还要关注我和殊亦谌做了什么!
我这辈子下了两碗面,喂了两条狗!若是再来一次,我定会离他们远远的,再也不见!
我修为比不过他们,打不过他们,可天大地大,我总躲得过他们。
岳博贺被我的话气惨了,他直接停了下来,狠狠一甩,我整个人就从他的袖子里滚落了出去。人体落在地上,撞击地面,柔软的人体和坚硬的地面相撞,被撞击的部位和内脏都剧烈疼痛。
我狼狈的仰躺在地上,看着凌空在半空中的岳博贺,讥诮一笑,“怎么?生气啦?”
“啧啧,我说你这人怎么这般不经说,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你便这么生气,若是我再做些真实的事情,比如我再做一次面,你岂不是会直接走火入魔?哎呀,你可是长明山的大师兄,怎么这般没定力?”
我才不怕岳博贺,因为我有恃无恐。瞧瞧,我这会儿都还有力气嘲讽岳博贺,便知道我根本没受到什么伤。岳博贺那厮生气归生气,却也记得护住我的肚子,他这种行为,就更加助长了我的气焰。
“实话?你说这是实话?!”岳博贺面色青,指着我,一脸恨不得一剑把我刺死的样子,“分明是你学着如霜做面,你学着如霜练剑,竟还在这里颠倒黑白!谢染,我曾念着你是我小师弟的份儿上,没杀了你已是开恩,谁准你在这里污蔑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