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暖摇了摇头,道:“未有。阿翎,你是得了什么消息吗?”
赵翎看着阿暖,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她当然知道陈澈之的消息,因为陈澈之就在岭南,还就住在她的隔壁-是她得了他的消息之后,搬到他隔壁去住的。
陈澈之的状况很不好。
他被日本人和保皇党亲日派暗杀多次,身受重伤才来的岭南。
当年他杀了莫真,掌控了保皇党,之后就一直和日本人虚与委蛇,最终日本攻打燕北,但保皇党却站到了燕北军那边,不肯顺着日本人的意在后方恢复帝制让燕北内乱而最终翻脸-之后日本人又寻了他在日本留学的远房堂弟金元倧,重扶持了一批人,打算扶金元倧上位-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他们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傀儡,根本没所谓,而此时,他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障碍了,于是半年前便对他下了暗杀令。
这些赵翎具体的并不知道,她只知道他被人追杀,从燕北到京城,再从京城到岭南,他受伤多次,现在身体基本已经垮了-他打算近日就离开岭南回美国,但其实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宜长时间坐船离开,她劝不动他,她想让阿暖劝他先暂时留下养伤-可是他却根本不让她跟阿暖提他在岭南的事。
赵翎不太明白,为何陈澈之不肯见阿暖,甚至不肯将他在岭南的消息告诉阿暖-之前是他受伤太重,而阿暖刚有身孕不久,不想让她担心,可是现在都打算离开了,为何还不肯告诉她?
这一次离开可能今生都不会再见了,而且万一在船上他旧伤恶化出什么事,她想,阿暖将来若是知道,肯定不会原谅她自己,难受终身的。
她深吸了口气,终于道:“阿暖,你二舅他,现在就在岭南。”
在阿暖震惊的目光中,她继续道,“他两个多月前就已经来了岭南,但他之前在京城身受重伤,到了岭南状况也一直不好-当时你刚刚有孕,我们怕你担心,就一直没告诉你这个消息。”
阿暖嘴巴动了动,低声道:“那现在,身体恢复了吗?”
赵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些黯然道:“好些了,但也只是表面伤口好些了,我觉得要完全复原,至少要半年吧。但是前几日我才知道他已经买了后日回美国的船票-但阿暖,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我不觉得他现在的身体可以熬过两个多月的船期然后安全到美国-他不肯让我跟你说,他在岭南的事,但我却阻止不了他回美国的决定-阿暖,我想你帮我劝他留下,至少等伤完全养好再走,届时,我会陪着他一起回美国。”
当晚。
廖珩回到家中时已是深夜,平日里为了不打扰阿暖,他一般都不会开灯而是直接去睡,只是这日他沐浴完刚入房间却现阿暖先开了灯坐了起来。
廖珩去看她,却见她温柔的看着自己,并没有什么异样-但他已经从管家那里知道赵翎今日来过,他看见她如此便猜到赵翎大概是跟她说了些什么-因为有孕的关系,她平时也睡得不安稳,每次他回来,她也都会醒,但每次都只是会迷迷糊糊的跟他说几句话,然后继续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幅要谈事情的模样。
果然,等廖珩坐到床边,阿暖问了他几句今日的工作,就突然道:“三爷,二舅到了岭南,这事你知道吗?”
果然是为这事。
廖珩听言细细看了阿暖一眼,见她神色很平静温和,便慢慢道:“嗯,我知道,是我安排人护送他到岭南的-他在京城遭身边的人暗算,受了些伤,留在那边怕是有性命危险,我便让人安排送了他到岭南。”
若是以往,他并不会将自己为她做的事细细解释给她听,但此时却是顾忌着她的身孕,不想她不开心,便俱都跟她说了。
阿暖看他研读似的看着自己,语很慢,显然是在看她的反应-他对她还是这样小心翼翼。她往前坐了坐,与他靠近了些,然后伸手抓住他的手,柔声道:“嗯,我知道他过来你肯定不可能不知道。其实,三爷,我并没有那么脆弱,当年二舅做出那样的选择,我已经接受了比现在还要残酷的结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并没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其实他现在只是受了伤,还可以全身而退,已经是很好了,你不必因为怕我担心,就特意瞒着我的。”
因为前世的缘故,她其实并没有把生死看得那么重-她是担心二舅,但过了最初那个时候,后面其实就已经看淡了,是还有关心但却很冷静。
廖珩看着她,每一寸表情都没有放过,最后才伸手揽住了她,摸了摸她的头,道:“阿暖,他那时伤得有些重,你那时候刚刚有孕,我又不常在家中,我不想节外生枝,增添任何可能引起你心情不好的变数-抱歉。”
“我知道,我明白的。”阿暖轻声道,她是真的明白,她知道他对她肚中的孩子有多紧张,以前她还戏言他是因为“老来得子”才会这么紧张-当然事实证明这个玩笑对他来说一点也不好笑,她差不多对着他隐藏的黑脸好几天,虽然她哄好了他,可是时不时的他还要冒上几句证明他记仇记得很牢固。
想到这里,她神色愈温和了些,然后往他的身上靠了靠,才继续道,“我听赵翎说,他打算近日离开岭南去美国,三爷,他的身体真的吃得消吗?”
廖珩想了想,道:“会有些风险,但问题应该不大-我会给他安排医生陪护,不过船上条件简陋,对伤口复原肯定会有影响。只是阿暖,想要杀他的人很多,而在岭南,我安排了很多人保护他,但他却并不愿意过这样坐监般的生活-回美国,对他来说,应该是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