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祁渊给沈逸矜打电话,沈逸矜正在办公室里打印图纸,那打印机半老不旧,脾气像老牛似的磕巴又倔强,沈逸矜“喂”了声,手机贴着耳朵,另只手对着打印机拍拍打打。
祁渊没说话,就听着她的动静,那声响带着她的情绪饱满生动,有着一种强烈的生的气息。
折腾了好一会,打印机终于被驯服,吭哧吭哧恢复了运行,沈逸矜满意地吐了口气,那一点轻微的声音落进男人耳朵,像一场缱绻的雨。
“怎么不说话?”沈逸矜才感觉到一丝不对。
祁渊仍是沉默,他站在医院的走廊尽头,窗外阴沉沉的,病房里的哭声呼天抢地,十米外是保镖拦住的一群想找他说话的人。
他淡淡瞥过,此刻一个也不想理,只想听听她的声音,听听她的呼吸,最好,能抱抱她。
祁渊手掌在空气里抓握了一下,声音低低地嘶哑:“我想你了。”
沈逸矜心口一窒,拿起打印纸的手顿了下:“你在哪?”
“医院。”
“爷爷走了?”
“……是。”
祁渊不是那种会将甜言蜜语挂在嘴边的人,他说他想她了,那便一定是内心渴望到了极点。
沈逸矜挂了电话,脚步匆匆出了公司,拦上一辆出租车,便赶去了医院。
那天的医院格外得忙乱,很多收到消息的记者纷沓而至,全被拦在大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逸矜也被拦下了,她给祁渊打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却是于决。
于决说:“先生在谈事情,沈小姐有什么事吗?”
沈逸矜这才觉得自己冲动了,先前她没和祁渊说自己要来,这个决定是她当时挂了电话之后做出的。
于决那边一阵嘈杂,就在她犹豫的时候,于决语气匆忙道:“沈小姐,你稍后再打电话来吧,我一会会和先生说的。”
沈逸矜应了声,电话被挂断了。
正巧有汽车驶来,因为门口围堵的人多,那汽车一时进不去,后座的车窗玻璃降下,沈逸矜认出里面坐着的是祁渊的后妈。
她还记得第一次去老宅的时候,对方给了她一个很厚的红包。
沈逸矜走上前,弯下腰,对着车窗得体地称呼了一声。
对方扫了她两眼,也认出人来,却没有沈逸矜想象中那么友善,而是冷冰冰地丢出一句:“人刚死你就来了,想钱想疯了吧。”
沈逸矜:“……”
纳闷没完,对方将车窗升了上去,不再搭理她。
沈逸矜莫名其妙。
直起腰,看去门口拥堵不堪的人群,心想要不算了吧,祁渊应该也就一时的情绪,忙起来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