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沈逸矜老实道,“不吃根本睡不着。”
要说以前,她还总是找别的方法替代药物,可现在除了药,再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入睡了。
这种状态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她心里都很清楚。
但是她谁也不说,连自己都不想面对。
那个姓祁名渊的人,她只求自己快点把他忘掉,从自己每一处记忆痕迹里将他清除干净。
冯美玲拉过她的手,拉她坐到自己身边,搂了搂她肩膀:“矜矜,有烦心的事就说出来,别自己扛。河水淤积,疏通才是正理,堵是堵不住的。”
沈逸矜默默点头,道理谁都懂,可是要做得到才行。
那些药又贵,副作用又大,她也不想吃啊。
“冯老师,你最近看什么书?”沈逸矜站起身,从书桌上拿下一本书,转开话题。
后来两人聊到中午,转眼到吃饭时间,冯美玲心情好,说:“走,今天我带你去我们的VIp餐厅腐败腐败。”
沈逸矜笑:“好啊。”
她扶着冯美玲站起身,挽过她胳膊一起出房门。
可没想到,到VIp餐厅门口,人还没进去,就看见了她想快点忘掉的那个人。
第29章男人哭吧
祁渊母亲叫阮如雪,曾是一名歌手,年轻时红极一时,然而很快隐退,原因是被人金屋藏娇了,只给一个人唱歌去了。
而藏她的那个人正是祁渊的父亲祁景东。
可惜好景不长,在阮如雪有了身孕,梦想做祁太太的时候,祁景东露出了真面目,非但不肯娶她,还讥笑她的出身。
阮如雪大受打击,一气之下离开了祁景东。
一个人偷偷生下祁渊后,阮如雪将自己的仇恨和欲望全都传输给了儿子,并为他回祁家想尽各种办法。
但祁景东对这个儿子从不曾正眼瞧过一眼,更不愿意接纳他。
而阮如雪也因此越来越偏激,最终在祁渊14岁那年,惨祸酿成,阮如雪以死相逼,在满城风雨中,结束了自己仇恨的一生,也终于为祁渊博到一个认祖归宗的名分。
疗养院里那位银老太太正是阮如雪的母亲,祁渊的外婆。
在阮如雪自杀后,老太太也倍受打击,身体越来越差,脾气也越来越差。
祁渊曾把她接在身边照顾,但老太太看见祁渊就生气,觉得是祁渊毁了她女儿的一生。
她最后自己选择来疗养院,觉得这里人多,热闹,能让她心情开朗。
可事实上她古怪暴躁的脾气,让周围的人不敢亲近,而大家疏远她时,她脾气则变得更古怪暴躁,如此反复之后,她的人际关系便陷进了一个诡异可怕的恶性循环当中。
而现在几乎已经达到了一个无可救药的地步。
沈逸矜和冯美玲到VIp餐厅门口的时候,里面地上、桌上到处是打翻的饭菜,几个工作人员站在边上,大气不敢出,目光一致投在银老太太和年轻男人身上。
老太太坐在餐桌前,中短的白披散在脸上,沾了一片黄色的油渍,可她看不见也顾不上,脸上看起来扭曲又痛苦,双手拉扯着祁渊的衣服,朝他又喊又叫,又嚷又哭。
祁渊面对面站在她面前,由着她胡闹,只在她闹得停歇的时候,用纸巾给她擦下眼泪,捋一捋她的头。
这种情形,进去用餐未免显得太打扰,冯美玲索性倚着门等了等,眼里看去年轻男人,倒是渐渐生出了欣赏。
她的视线里是祁渊的背影,男人个子很高,脊背挺拔宽阔,身上的黑衣长裤恰到好处地勾勒了他完美比例的身材,而他安抚老人的动作,也显示出他良好的修养和足够的耐心。
冯美玲转头对靠在墙上的沈逸矜说:“我一会去打听一下他,给你介绍做男朋友怎么样?”
沈逸矜一听,立马收回游移的目光,说:“不好。”
冯美玲以为她怕难为情,鼓励道:“别不好意思,喜欢就追,女孩子也有追求爱情的主动权。”
“可他这一款,我不喜欢。”沈逸矜找了个借口。
“不喜欢?”冯美玲诧异了下。
她忘性再大,却还记得上次沈逸矜来,在阳台远距离地见过这个男人,那时候她满眼小星星,明明是喜欢的意思。
“人是会变的。”沈逸矜低下头,控制自己的表情。
有一刻,她想告诉恩师,那男人是谁,她和他有过什么样的关系,可眼下环境不太合适,她迟疑了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冯美玲看着她,凭借这么多年亦师亦母的关系,她捕捉到了她眼睫毛细微颤动下的一抹忧伤。
她叹息了声,将沈逸矜微凉的手拉紧在自己身边。
餐厅里,祁渊外婆终于哭得歇止,众人走上前去准备收拾打扫,谁知外婆抓住祁渊又开始了一轮的咒骂。
“你为什么要给他做手术?”外婆喉咙都沙哑了,声音却一点也没小,“你有机会分到他的遗产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前途去赌?”
“你知不知道你是你妈拿命才把你博进祁家去的?你搞垮他们家啊,把他们家的钱全卷进自己口袋就好了啊,你救他干什么?”
沈逸矜和冯美玲站在门外,心惊胆跳,离着他们六、七米之远都听见了。
沈逸矜也大致听明白了,祁渊外婆这是为自己女儿不值,指着祁渊报仇雪恨,但祁渊令她失望了,祁渊对祁家没有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