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锡一阵恶寒,这女人说话的声音像个妖精,音调软糯得好像大清早躺在被窝里眼都没睁开,惹得旁人一听这声音就有跟她钻被窝的冲动。
何增很快来了,头上缠着一圈纱布,外层还罩上一个网兜,大概医生觉得何增的脑袋像西瓜,西瓜都得用网兜装着。
不过周锡觉得何增更像从战场上溃败下来的伤兵,如果再用条白布把他的胳膊吊起来,那就绝对像了。
他一进来就哭丧着脸:“陈部长,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撤我?”
一扭脸才看到于莎莎,明显很意外:“莎莎,你怎么也来了?”
陈部长笑道:“这回好了,你们两口子在一个部门工作,上下班还可以拼车。”
这个女人居然是何增的老婆!周锡看于莎莎不到三十,但是何增总得四十多了,两口子年龄差距怎么这么大,难道是二婚?
“你也到仓库来上班?”何增吃惊道,“这是为什么?”
陈部长道:“于莎莎调来仓库给罗兆磊当副手,罗兆磊对仓储工作很有心得,于莎莎跟他好好学习。”
“啊!”何增大吃一惊,几乎要哭了,“陈部长,这是故意的吧,让莎莎跟他干,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陈部长脸一沉:“何增,胡说什么,赶紧跟罗主任交接一下!”
何增跟罗兆磊做了交接,抱着自己的东西去下边罗兆磊原来的办公室,几乎是哭着出去的,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像做梦似的,自己就反过来成了罗兆磊的手下,而且老婆还成了他的副手,那不是羊入虎口是什么?
他太了解自己的老婆了,当初她就是自己的手下,然后从小三转正的,这女人放骚的本事能赶上十到十五只狐狸。
别人都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罗兆磊和周锡,周锡问他:“我怎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这绝对是个陷阱。”
“你放心吧,不是陷阱。”罗兆磊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整理着桌子上文件,“实际上归根结底,这事还得谢谢你。”
“谢谢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周锡奇怪地问他。
罗兆磊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有人嘱咐我不要告诉你。”
这可是太奇怪了,周锡想了想,难道这事是小妖精做的?可她还是个在校生啊,而且她也说过,跟生父母之间有些生疏,交流不多。
罗兆磊不说,周锡也不好再问。
外面有人敲门,门一开,又一个女人进来了,不是旁人,正是罗兆磊的前妻张莉华。
张莉华看到大班台后面坐着的罗兆磊,明显愣了,然后她退后两步,再次看看门牌,确定自己没有走错门,她又定定看着老板椅上坐着的罗兆磊,满脸不可置信,就像刚刚做了一个梦醒来,正处于“是我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我”的纠结当中。
罗兆磊抬头看她一眼,继续低下头忙自己的。
“这——”那女人指着班台后面,嗫嚅着,“何增呢?”
眼前这一幕让周锡很过瘾,他问那女人:“你找何增还是找仓库主任?”
“呃——找主任,我来报到。”看那女人傻愣愣脑子拐不过弯儿的样子,跟早上在民政局门口那高贵气质判若两人。
周锡伸手一指罗兆磊:“那是罗主任,刚上任没有半个小时,来报到找他去。”
张莉华迟疑地走进来,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班台后面的罗兆磊:“我调到仓库来了,来报到!”
罗兆磊公事公办地接过来看看,抓起桌子上的电话:“小郑,给新来的张莉华安排一下,让她跟货员实习。”然后低下头一边忙自己的一边说,“你下去吧,平房第二间办公室找小郑。”
张莉华赶紧点点头:“哦!”扭身想走,又有点迟疑,终于壮着胆子扭回头来问,“兆磊,这是怎么回事?我有点糊涂了!”
罗兆磊头也不抬:“你出去吧!”
那女人用老鼠看猫的眼神再次看看罗兆磊,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终于没说出来,脚步沉重地出去,小心地从外面把门带上来。
周锡想想早上在民政局,她看罗兆磊的眼神可不是这样的,同样的俩眼珠子,同样的罗兆磊,为什么眼神的差距会有天壤之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