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光:“你别老盯着我看,这样我睡不着。”
龙剑录笑了笑,转过头
去,他倚在门前,身为皇帝却守起了夜,但他心甘情愿,只因面前的这个人,他总觉得自己等了很久很久了。
有些东西是权与钱都换不来的,哪怕皇帝之尊,亦无法排遣孤独,当群臣散去之时,那种孤独感尤其明显。
龙剑录坐在帝座上,常常觉得不知所措,就像与生俱来地失去了某些很重要的东西——
——但在这间狭小的木屋中,遥光的出现,终于让他得到了真正的陪伴。
遥光总觉得龙剑录用眼角余光在偷看他,但他懒得说了,看就看吧,他打了个呵欠,蜷在充满霉味的被子里,进入了梦乡。
一夜之后,遥光醒来,发现龙剑录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床边,抱着天子剑,也睡着了。
“皇帝?”遥光拍了下他,龙剑录蓦然惊醒。
遥光打开门,发现外面下雪了!昨晚上北方大地居然下了入秋后的第一场雪,凛冽的寒意令人头脑清醒了不少。
“今天咱们得设法穿过森林,”龙剑录说,“去与我的部下们会合,我的战马死了,只能步行,一旦碰上追兵,躲在我身后,我会保护你,遥光。”
遥光说:“我也可以用法术帮助你。”
龙剑录整理装备,留下帝铠以免引人注意,只带天子剑轻装上路,犹如一名忠诚的骑士,与遥光离开栖身的木屋,又说:“法术究竟是什么?这是我头一次听说。”
他完全无法相信,摸着腰畔原本是伤口的地方,那里的覆身战袍已破损,本该是伤口的肌肤却恢复如初。
“你发过誓不刨根问底,”遥光答道,“要我提醒多少次?”
龙剑录想起承诺,只得不追问。
这相当难解释,遥光在一个完全没有魔法的世界里,投放了一名诡异的“先知”,整个大陆上只有他会“法术”,这种法术也没有体系,没有记载,世界设定遭到破坏,现在根本圆不回来。
早知道我应该只设定一个治疗或恢复术,当作异能使用……但不管了,先这样吧,遥光决定少用法术。
从见面开始,龙剑录就总时不时地看遥光。
“你有太多问题了,”遥光说,“全都写在脸上。”
“我可什么都没说。”龙剑录笑道,他朝遥光伸出手,遥光知道他的意思,只不让他牵。
“你的手铠太冰冷了。”遥光说。
龙剑录要摘下手铠,遥光却制止了他,示意他听。
远处传来犬吠,追兵找来了,龙剑录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示意不要说话。
遥光知道龙剑录大部分时候还是能自保的,毕竟这家伙从小就是天才,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天文地理、行军打仗几乎无所不知,更是启国的武学高手,落到如此境地,只是一来被出卖;一来遭遇乱箭,难以抵御而已。
他跟在龙剑录的身后,听到灌木的另一侧说:“就在这附近!不会有错,下过一场雪,足迹不好辨认……”
“……他是怎么逃到这么远的地方……”
龙剑录将一手放在遥光的肩上,轻轻捏了下,继而侧身,于灌木丛后冲出!随着他出剑,外面传来痛喊!
遥光探出头,吓了一跳,外面到处都是人,为了搜索龙剑录下落,敌人派出了近百人的队伍,龙剑录出现时便以天子剑干净利落地斩了两名敌人,他的佩剑锋锐无比,身上伤势痊愈,简直像虎入羊群。
然而人实在太多了,龙剑录一出现,敌人便手持强弩退往密林中。遥光提心吊胆,生怕龙剑录中箭,他想使用法术,但在树林内,用火球很容易就把环境点燃,用陨石还会把皇帝也一起砸死……怎么办?啊对了!我可以无声无息杀人的啊!虽然每次只能一个……还要看到对方……就那个吧!
遥光暗暗发动法术,希望这种荒唐无比的设定,别临阵出问题。
六角吊坠光芒一闪,一名藏身于灌木丛中、正要发射弩箭的射手悄无声息地垂下头去,手中强弩掉落于地。
成功了?遥光又望向树木高处,再次发动,攀在树上的杀手也不动了。
成功了吗?遥光相当不确定,龙剑录现在已被围困,却丝毫不落下风,遥光拿围攻他的几名步兵试了下。
被选中的对象吃了一记遥光的即死法术,倒在地上。
好像成功了!这个法术可以用!遥光开始用即死术无差别攻击敌人,只要他注意到某个人,并心中暗道:“死!”对方就会直接倒地,判定死亡。
龙剑录身边的追兵越来越少,最后,敌人溃退了,尽数逃向密林深处。
龙剑录也清理了不少,他实打实地用天子剑劈斩,敌人身首异处,树林中充满了腥气。
这是遥光第一次直面如此有冲击力的战场,顿时头晕目眩,快要吐了。
龙剑录拄着剑,理顺气息,缓慢收剑,回身道:“你还好罢?”
遥光勉强点头,龙剑录说:“战争是这样的,我不敢让你离得太远,怕你被抓走。”
“没关系,”遥光说,“你很强。慢慢我就习惯了。”
龙剑录却似乎有点疑惑,说:“但我怎么觉得,杀着杀着,有些人自己倒下了?”
遥光:“……”
龙剑录以剑指向树上一名杀手,说:“我甚至还没碰到他,还有地上这个也是,突然死了?”
遥光说:“被你吓死的吧?看见陛下御驾亲征,威风凛凛,于是被吓死了,很合理。”
“你在嘲笑我。”
“我没有。”
龙剑录摸了几具完好的尸体的颈上大动脉,实在不能再疑惑,但局面已经不容他仔细检查,只得带着遥光从树林另一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