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也猝然捏碎了手里的葡萄。
深紫色的汁液从指缝流淌而下,滴滴答答,在衣服上晕开了一大片。
他呆呆地看着,眸光有些涣散。
葡萄汁的颜色重影交错,逐渐鲜艳起来,变得殷红刺目,好像临死前见到的满目血色。
“咣当”!
满满一碗葡萄被打翻在地,滚得到处都是。
门外的侍女闻声惊慌地跑进来,失声道:“三公子?三公子!别、别碰那碎瓷,当心伤手!”
陈千山也匆忙绕过屏风,皱眉道:“怎么回事?”
江知也蹲在地上,手里紧攥着一片碎瓷,瓷片割得手掌鲜血淋漓,他却仿佛不知道痛。直到被人拉了一把,才踉跄着站起来,勉强分出一丝神智应付眼前。
“……二哥。”他眨眨眼睛,像是失了魂,喃喃道,“我……好痛。”
陈千山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回头喝道:“大夫呢?赶紧找大夫过来!这就是你们说的治好了?!”
“这、这……二公子,大夫说三公子高烧多日,因此变得有些、有些傻……”
“拿碎瓷割自己,有这样的傻法吗?还不快去请大夫!”
“是是是……”
过了一会儿,懵懵懂懂的宋阮被推搡了过来。
“年纪这么小?”陈千山瞧了他一眼就皱眉,“没有别的大夫了吗?”
宋阮愣了愣,小声道:“我、我也可以……”
“小毛孩子,在这种疑难杂症上能顶什么用!”陈千山不耐烦道,转头呵斥起下人来,“怎么还站着?还不快去请大夫!”
众人闹哄哄地乱作一团,宋阮呆滞片刻,小心翼翼地退到角落,抱着药箱开始偷偷抹眼泪。
江知也见不得宋阮哭。
这小子一开始掉金豆子,他眼皮就猛跳了数下,终于回过神来。
“我没事,二哥。”他揉了揉额头,冲宋阮招招手,“哭什么哭。过来,给本少爷包扎。”
宋阮立刻擦干净眼泪,跑过来,取出纱布给他包扎伤口。
陈千山狐疑地看向他:“你……你真的没事?”
“真没事。”江知也眼睫微垂,再抬眸时,已经不见了方才的失魂落魄,望向滚了一地的葡萄,重新颐指气使起来,“本少爷的屋子都脏了,你们没长眼睛吗?赶紧弄干净!还有,再给本少爷端一碗葡萄上来。嘶!痛死了,宋阮,轻点。”
见他依然如常,陈千山神色微松。
“你可吓死二哥了。”他坐下来,“我这几年不常回家,颇为挂念三弟,便托人给你带回来了不少补药。吃了吗?”
补药?
江知也想了想。好像是有见到过,都是鹿茸啊牛鞭啊之类的壮阳玩意,他没兴趣,就继续锁柜子里了。
“吃了。”江知也装得很乖,“多谢二哥,我很喜欢。”
陈千山伸手摸了摸他的脑瓜。
看起来兄友弟恭。
真不错。
江知也准备好了说辞来应付生病一事,谁料陈千山没问这个,而是话锋一转:“三弟,我刚在你这儿……见到了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