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陵游沉默以对。
花醉并不意外,只是淡淡一笑,在桌旁坐下,用两指拈起那封信,慢慢读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陈野强行撕去段二公子衣物,欲行不轨之事……事后段泽颈上的淤痕数日未消,神色憔悴,食不下咽。嗯?某夜还用红绳捆缚,翌日清晨尚能见到痕迹……最近陈家还购入了大量的止痛草药。看来陈野对他十分钟意啊,日夜宠幸,花样百出,恐怕某人吃尽了苦头。”
“够了!”傅陵游打断道,“你不愿参与,就回去。”
“回去?”花醉散漫地眯起眼睛,“就凭你,能神不知鬼不觉跑到南派的地盘上,再潜入重重把守的陈氏山庄,带着个残废安然无恙跑出来?”
“……”傅陵游低声道,“不用你管。”
“谁管你,我只是不想早早守寡。”
“我爹娘走得早,傅家早没人了。那纸荒唐的婚约,花家其实可以不当回事。”
“你的意思是,要我花氏仗着家大业大去欺负一个幼失怙恃的孤儿?”花醉失笑,风情万种地撩了撩耳边的散,“我知道段泽以前救济过你。要救他也不是不行,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不过不是白送的。”
傅陵游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环顾四周,片刻后才迟疑道:“你不会是想€€€€”
“不行?”
“一定要在这里吗?”
“这里没有别人。”
傅陵游沉默半晌,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揽住了花醉的腰。
“下不为例。”
浓烈如酒的花香盈了满怀,在这寂寂无人的宅邸热烈盛放,随着一声又一声清脆的风铃声冲向高远辽阔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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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近日出了大事。
陈家三公子病倒了,病得奄奄一息,高烧不退,都开始说胡话了。
梦溪的大夫一波又一波地上门,又摇头叹息着离开,落霞院里日日充斥着清苦的药味,就连远游在外的陈二公子都被惊动,挑了匹快马日夜兼程地往回赶。
陈氏长公子的书房内。
陈命正恭恭敬敬地立在桌前,汇报这些日落霞院的鸡飞狗跳。
“真是胡闹。我这几日不得闲,没顾得上阿野,他竟给我惹出这么大的祸来。”陈留行头也没抬,执笔批文,字如行云,“阿野把人带回来没几天就病了。是那方面的病么?”
“不,不是。”陈命道,“就是莫名其妙地烧,请来的大夫都找不出缘由。”
“那就再找别的大夫医治。”陈留行终于搁下笔,抬起头,微微下垂的眼角使得陈氏长公子看上去温和又可亲,“不用计较其他,一定要治好阿野。”
“已经在请外地的名医了。”陈命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又道,“家主,那个段泽……”
“阿野做事是没什么分寸。不过当时既然有你跟着,没看住,你也难辞其咎。”陈留行揉揉眉心,稍加思索,“就……罚你半个月的俸禄。”
“是属下失职,甘愿领罚。那家主,我们要趁着三公子生病把人放走吗?”
“迟了。如今段泽已经受辱,难免怀恨在心,放走了反而是个祸患。”陈留行疲惫地闭了闭眼睛,“难得阿野有喜欢的东西,就先这么留着吧,我再想想如何处理得稳妥些。若是有人前来营救……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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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公子的病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