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司徒盛就要落败,却被一个蒙面人救去,九江帮众紧追了一阵,直到二人跃过院墙,隐遁到黑暗里这才停下。
众堂主皆是气急败坏,若非钩挠队被司徒盛冲散大半,来不及反应,哪里会由得这人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九江弟子们缓缓向两位门主围拢过来,火把循着灰色院墙,开作一池火莲,赤红泥泞的地上,活人都挣扎着起身,死人里成尸体的安静躺着,未成尸体的痛苦呻吟。
陈北伐嘶吼一阵,冲着二人消失的方向怒吼:“那厮闯我九江门,可敢留下姓名!”黑暗里寂寂无声。
吴栖凤捂着胸口剑伤,轻咳两声,淡淡道:“一道鹤、东风恶、盗不走空、李夜墨,二门主觉得会是谁?”
会是谁?吴定蝉听了自家老三的话,不由得心生悲切,轻功榜上列了五位,他独独不提铁金刚吴桐,无非是当他死了,而老二银菩萨吴珂真的死了,可怜吴家四子名动天下,如今,已故半数矣。
“李夜墨是火船堂主,必定是他,火船帮欺我太甚!”吴定蝉悲愤言道。
帕黛挽着叶断山手臂,俏脸煞白,怯生生道:“败剑仙司徒盛叫他救去,等养好了伤,莫不是又要来我们这儿大闹一场。”
叶断山望着佳人,眼神闪过一丝不可察的痛苦,但还是宽慰道:“无需怕他,你看刚才他已经很久没使出剑仙手段了,依老夫看,他既已跌下剑仙境界,怕是再也上不去了。”
陈北伐逼问众人,道:“既然知道是火船帮坏了规矩,难道我们就坐着?大哥白死了,三位堂主白死了,众兄弟白死了?这锅油沸开了,就要炸个天崩地裂,天王老子也休想盖住!”
霍加道:“各位兄弟姐妹,他们的沧浪堂就在青石街,飞蒲草救了人也该是回了哪里,而且……”
霍加突然面露难色,停住不说,陈北伐不满道;“而且什么?有什么好顾虑的。”
“而且顾家的顾三爷就在火船的沧浪堂。”
“好!”
“二门主,那我们现在就去踹了沧浪堂?”
“好,”陈北伐又说了一声好,拉住叶断山的手,目露凶光道:“不过,我们要先去顾家布庄在阆中城的总号,大哥的头可就要叫这群狗贼换金子了!”
叶断山立时甩开帕黛,高声道:“兄弟们,九江门血不能白流,先夺回大门主的头,再砍了他们的头!看看是火船和顾家的人头摞得高,还是顾家的黄金摞得高!”
九江众弟子瞬间振奋起来,跟着叶断山一同呼喝,唯有叶断山扭头看向帕黛时,这个吃味的小女人,竟让他心口没来由又是一痛,刚热起的血,刚燃起的雄心壮志,瞬间又冷落下来。
九江门无数弟子高喊着向火船帮和顾家报仇,涌入阆中城的大街小巷,这一晚九江门过于惨烈,诸堂主心中都憋着怒火,此一番门中弟子百无禁忌,夜不封刀,飞扬的火把一边沿着街道快流淌,一边将两侧民宅付之一炬,熊熊火焰将天空舔得血红,惨叫声、告饶声、哭声,随火流绵延整座古城。
府官听说九江门乱了,吓得禁闭府门,只派一对差役骑驿马往徐州城请宁王,然而路途遥远,即使十里换一乘,归来也要四五日,届时整个阆中城说不得已是一片焦土。
丁典、乔三、奕难平带着一众斗笠看见身后火光,知道九江门了颠,不敢再触霉头,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将几颗堂主人头并病睚眦龚庆的人头,一齐扔进嘉陵江,浪头一吞没了踪迹。
众斗笠商议一番,都觉得虽没有金子,一众无法无天的恶徒一同搅天搅地,也是极为快活,彼此不愿再分开,结伴向青城山方向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