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奢竖起一根手指,缓缓道:“这条鱼儿我要,清沐堂以千金相换!”
“哈哈……”
精壮汉子闻言止不住仰天长笑,嘲弄道:“狐妹妹,鱼都跑了,你说你出千金?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他的笑声还没停,耳旁扑通扑通的声音响作一串,渔夫们如同下饺子一般挤到江里,霎时间,宽阔的江面上漂浮的尽是人头。
精壮汉子笑脸僵住,尴尬地说不出话。
谁能想到,火船帮一句话竟使百千号人争相跳江。
顾飞卿在精壮汉子身上把手上腥滑擦净,笑道:“热闹啊,比之刚才可有意思多了!”
易奢道:“火船帮帮众过万,沿江渔船无不听令,区区一条嘉陵江,不过说一句话也就舀空了!”
顾飞卿拱拱手,恭维道:“火船帮千金买鱼,渔夫争相入水,财大气粗,佩服佩服。”
“买鱼倒在其次,重要的是买掉在地上的面子,万一捡的慢了,被谁踩上一脚,义父怕不是要把我的头拧下来!”
易奢俏脸一扬,比女人还要媚态,高傲的态度让人禁不住想在他漂亮的脸蛋儿上来上一拳,所幸他掌中的剑比大多数人都要英雄。
“易某买鱼,这钱却不是火船帮出,毕竟这里除了阁下你,有谁还敢自称财大气粗?——爱惹祸的小公子,花花公子顾飞卿!”
“原来你认得我?”顾飞卿有些意外,他不会武功,走闯江湖居然也有了字号。
“当然,如果是其他人,我还怕折了本呢。司徒兄你说是不是?西山剑宗的弃徒司徒盛!”
精壮汉子嘴巴一咧,兴奋道:“嘿,狐妹妹见识真不错,没想到你连我也知道!”
易奢点头道:“司徒兄大名鼎鼎,西山剑宗宗主的入门弟子,据说离剑仙境界也只差一线,不知为何被逐出门墙,天下皆知,原来是做了顾家的狗了。”
司徒盛抱拳道:“败坏门墙的弃徒,有些恶名而已,狐妹妹还是忘了我吧!”
易奢笑道:“诶,怎么能忘了好哥哥,二位可还要帮我付鱼钱!”说着,冲下面挥了挥手,水下一片白影见到讯号,迅移向河岸。
“惹祸了!公子快走!”
司徒盛嘴上打着哈哈,伸手拉住顾飞卿的手腕,脚下一踏,朝远处急射出去。
“二位大爷,恭请回头!”
不等二人跑远,江边突然探出十几个人头,忽得撒出渔网,在空中圆圆绽开,快似流星,眨眼就将二人罩住。
渔网丝线坚韧异常,不知是何材质,越挣越紧,勒得二人喘不过气来。这十几人也不上岸,反而踩着江岸,将渔网向江中拉去。
入了水,再高的武功也要打个对折。
“火船帮!我不信你们未曾受过我太爷爷的恩情,若是受过,难道就这样对其后人,你们、你们不羞愧吗!”顾飞卿大声嚷嚷。
“那个老狗撒网罩你爷爷,不是英雄好汉,有本事放我出来大战三百回合!”司徒盛高声叫骂。
顾飞卿与司徒盛,一个翻检旧账、动之以情,一个怒骂连连、晓之以理,却都慢慢被拉到江水里。
冰冷的江水漫过胸口,二人不由得一个激灵,仿佛瞬间脖子叫人卡住,浑身力气动弹不得。江水漫过耳朵,连心跳都漏了半拍,二人都不怎么会水,这样冰冷的江水,只是浸在里面就已经觉得惊心动魄了。
十几个浪里白条围着二人,二人挣扎着一冒头,几只手立时把他按下去,张开的嘴非但没能吸到空气,反而咽下一口冰凉的江水。
片刻功夫,二人已经喝了不少,司徒盛有些气功底子,还能撑撑,顾飞卿则是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易奢提醒道:“小心着玩,小公子娇贵,还要留着去和顾家换钱!”
换钱,是换跌了火船帮面子的钱,那可是一笔巨资!不过,相比寻常人家拿命来抵,赔钱可是便宜他了。
浪里白条们都大笑着问:“花花公子要留着,司徒弃徒就没什么用了吧!”
易奢想了想,笑道:“好哥哥没什么用了,随便!”
“玉面狐,我艹你姥姥……”司徒盛怒骂一句,又被众人笑着按进水里。
溺死绝不是舒服的死法,在水中越接近死亡,对呼吸的渴望就越强烈。
欲望越强,痛苦就越漫长,在死亡的刹那,生命终将跌入痛苦的永恒。
二人绝望之际,忽听得一个有些耳熟的少女声音传来,“都住手,嘉陵江里不准杀人。”
易奢语气轻松道:“妹妹,这二人不给我们面子,如果不教训一番,以后谁还会尊敬我们。”
少女丝毫不给易奢面子,大声道:“这我不管,我说放了,你们难道敢不顾我的面子!”
“噗——”
少女的话显然比易奢的更管用,顾飞卿和司徒盛被人揪着脑袋拎出水面,接连咳出几道水线,好不痛快。
顾飞卿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看向岸上的恩人,不由得大喜道:“难怪管得宽,原来你真是小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