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素来不睦,近在咫尺也不出声,活像看见路边的臭狗屎,避之不及。
倒是牛士才夹在中间颇为尴尬,谁也不想得罪,干笑着对秦放鹤颔首示意,紧跟着郭腾进了房间。
见状,秦放鹤摇了摇头。
看样子,牛士才的日子也不好过……也不知一月之期满后,有多少人会要求换宿舍。
晚饭时,齐振业叫苦不迭。
“……也不额外多挣钱,那些先生忒用心……”
原先单独请了先生在家教时,齐振业还能隔三岔五找各种借口偷懒。如今倒好,上有山长、教师,下有同窗同学,都在相互督促!
莫说偷懒,但凡
他的进度稍慢些,齐振业竟会感觉到惭愧!
惭愧!
这种心情竟然会出现在自己身上,齐少爷感到空前震惊。
孔姿清斜了他一眼,凉飕飕道:“哦,难为你还有良知。”
简直可歌可泣可喜可贺。
齐振业:“……”
信不信饿把这碗咸汤泼在你那张白嫩小脸蛋儿上?
如此猫狗大战般的现场,秦放鹤已然见怪不怪,木着脸喝了半碗咸汤,发出由衷感慨:“真难喝啊!”
午饭还行,可晚饭这都什么玩意儿?
刷锅水吧?!
难怪允许学生自掏腰包开小灶,就这种伙食天天吃,谁也受不了啊!
不远处一位前辈笑呵呵道:“可不是难喝?中午炒菜的锅底兑水煮的!”
秦放鹤:“……”
合着真是刷锅水!
幸亏我吃住不花钱!
他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孔姿清,满面震惊地看着他面不改色将汤喝光。
你还真好养活啊!
正想着,孔姿清用完饭,动作优雅地用帕子擦了擦嘴,然后面无表情地“呕~”
齐振业:“……”
秦放鹤:“……”
家里也不是没有那个条件,倒也不必这般吃苦耐劳。
做学问的课程每天都有,但骑射却是错开的,一天骑一天射,保证身体能得到充分休息。
这两样秦放鹤都没什么基础,难免郑重。
都说穷文富武,这话实在不错。
弓、箭、靶场,马、鞍具、骑装等等,看得见的少则数十两,多则几百上千两,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又要请专门的教习师父,又要精细豆麦饲料,一年下来,光养护马匹就要数十两之巨,等闲门户如何能成?
章县毕竟只是一座小县城,有钱人家也颇有限,似孔姿清和齐振业这等未入学便骑射俱佳,开学后更是直接带了自己惯用的箭矢、马匹来的,寥寥无几。
这一届新任秀才之中,仅有五人会骑马,又仅有齐振业一人可称娴熟,故而他一人去了快班,另外四人去中班。
剩下的包括秦放鹤在内的十多人,都是慢班。
齐振业颇有自知之明,也晓得这大约是此生唯一能够赶超异姓兄弟的机会,不禁十分得意洋洋,当日便揽着秦放鹤的肩膀大打包票,说自己必然要为他开小灶。
次日一早,众人都吃了早饭,梳洗过后换骑装。
县学发的骑装秦放鹤看了,确实如孔姿清所言,粗糙不堪,也不甚合体,故而除了家境实在一般,或对此毫无准备者,同学们大多都自带了。
陈嘉伟也仔细收拾了,揽镜自照,十分得意。
然而抬头看时,却见对面的秦放鹤一反朴素常态,精致骑装煞是可体,细节处接缝了皮料,靴子也是专用的马靴,包裹严密,俨然比自己买的这身儿成衣不知强了多少,一时心情复杂。
他连床单被褥都是粗棉布的,哪来的钱弄得这样好衣裳!
也不对,他与那齐姓商户和孔家的少爷走得极近,二者都不缺银子,想来松手贴补也是有的。
秦放鹤不知陈嘉伟所想,正有点紧张,“陈兄以前可曾学过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