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因为有杜康在,所以第二天只能被迫起早了,天色刚亮就带着干粮出了。本来要给俘虏做一顿饭的,不过杜康的意思待罪之身,可不敢给好吃好喝,上头知道要怪罪的。
饭虽然不做了,不过干粮还是的足,至于水都不用管,江南一带就不缺水,古代环境好,刀耕火种,从来没有化肥农药,路边的山沟水爬下来就喝,清爽甘甜。虽说微生物也不少,但土生土长的人,抵抗力也不是温室花朵那样娇贵。
带上脚链手铐是必备的,不过杜康可拿不出这么多东西,只好用麻绳串起来,排成长队慢慢悠悠离开刘村。这次喜欢骑马以及诗和远方的范帅破天荒的没去,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要致力于人类科学研,献身科学。其实就是开始根据脑海里的记忆,琢磨自行车的图纸。
竹尖沾墨,划过宣纸难免有破损或是浓淡不均,不过这对一个真心想搞几张设计图出来的人来说,那都不是事。对应当下已经完全足够了,铅笔钢笔甚至技术含量更高的油笔,当前是无法完成的。钢笔还可行,但圆珠笔只能拉倒,估计能做笔芯怎么也得举全国展几十年。
在图纸上画上二八大杠,变数,三轮,直把的,弯把的牛角的,几乎他见过的所有款式,范帅都给回忆了一遍。不过想象很好,纸上的东西就完全没法看了,和小学生画的美术有的一比,估计如果有老师在,一定问他自行车轮胎为什么是椭圆的,或者为什么一个轮子大,一个小……
不过这都不重要,画成品不行,做个圆规画比例图还算可以看的。起码轮胎或者说那两个圆它真的很圆了,用上直尺的车斗,也算方方正正了。只不过范帅不说,没人知道,那是个车轮罢了。
“嗯,修路还早,南方多丛林,非一日之功。是时候让商队去一趟南方了,不过走6地恐怕绕到吐,这路还得往东铺呀。”下午时分,范帅看着桌上的图纸,还算满意。接下来只要橡胶到位
“三哥,你说这次是不是我们都会被砍脑袋?我怎么觉着,这不像要放过我们的样子。”
“唉~怕是凶多吉少喽,当初为了一口粮,让你们跟了我,悔不该当初,是某害了你们,唉……”
“哼!天下狗官一个样,公说婆说他们都有理,这边说清君侧,诛昏君,那边说造反,匡扶天下。都不把吾等当人,喝来喊去,都是他们抢地盘的借口,这次抓了吾等,指不定拿什么泼天的富贵呢……”
“那小官爷许诺的,吾等性命应是无碍,只怕是去边关那苦寒之地,苟且偷生,唉……”
范帅这边抱着憧憬未来的激情,在图纸上龙飞凤舞的时候,被俘的反民已经开始躁动不安了。总会嘟囔几句,或是抱怨,愤恨不平怨天尤人。自古王权争霸,失败一方并没有好下场,虽然他们的将军还没有败,不过他们却提前败了。
本来是一场没危险的过场任务,却不知一个小小的穷山村,竟飞出来二百多骑,个个提着弩,这让他们想破脑子也没想明白。最后也只是怀疑哪家将军的公子哥,也去讨酒的,这事撞一起让人家白捡了一场功劳。
“明府,可认同他们的埋怨话?”叶枫骑在马背上,饶有兴致的听着这群苦难人的念念叨叨,突然追上去问前面的杜康。
“这……不知小先生以为如何?”杜康被他这一问给问懵了,自古王朝更迭,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这再有怨言也不能放过吧?莫不是还能饶恕了谁不成,造反呀,都知道要杀头的,既然都知道要杀头你还是跟着做了,那杀你判你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我么?哈哈,明府高看我了,成王败寇嘛,总归还是要罚的,若不然谁也可以造反了不是。只是可叹,我汉人内耗,最终伤筋动骨的只是我汉人,白白苦了百姓。若他们死在了北击游牧,南征蛮族之役,不论他造反与否,却可称我汉人之英雄,青史留名!明府以为如何?”叶枫这话说的很大声,不止杜康听见了,离得近的俘虏也听见了。不过他们只是撇撇嘴,不以为然,在他们看来,粮食和土地才最重要,其他的虚名不能吃不能喝,要来有何用。
更不要说民族大义,家国情怀,他们根本没有一点意识。只想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来年有个好收成,能吃饱穿暖,那就是莫大的幸福。所以他们现在一口吃的,活着都是问题,怎么会去考虑那么大格局的东西,也只会被那些所谓荣华富贵的大格局枢相们定义为草莽,贱民,不懂大格局的卑贱之类,这何尝不是一种荒唐的何不食肉糜?
“小先生不必感慨,有道是愚民不知轻重,不晓厉害,易受蛊惑。古往今来,受害者数不胜数,却是无可奈何之事。小先生心系民族大义,然愚民只知三餐五谷,小恩小惠,受人蛊惑在所难免,却也如之奈何呀。”杜康也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造反并非这些百姓想出来的,但架不住他们愚蠢,贪图小便宜,轻易就能受到蛊惑,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没办法的事。
“那明府以为百姓为何愚钝?”叶枫似笑非笑的看向杜康。
“他们不识经书,懂不得文章,愚而笨拙,这不是有目共睹的嘛,小先生难不成以为还有它因?”杜康款款而谈,仿佛这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事物的规律就是如此。
“哈哈,明府既知他们不识大字,不晓经文,何不让百姓人人识字,家家懂文呢?如此一来,天下可还有愚昧无知之人?若他们懂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敌蛮来时便能自御敌,不轨之人欲行蛊惑之言,他们便可自行点破,免受灾祸,邪祟之人无处遁形!朗朗乾坤下,皆是明白人,明府以为如何?”
“小先生,此言是否荒谬了些,且不说书本昂贵,百姓无人能承受。若当真天下人都做了书生秀才,那农事岂不是荒废,粮无人种,地无人开,天下人吃喝却从何而来呢?先生想法虽好,却不可取呀,哈哈。”杜康有些小得意了,感觉方方面面不如人,今儿个总算还有机会开导一番高人,心情算是大好。他只觉得叶枫,忽略了更重要的事情,毕竟是稚子,才学虽高,难免也考虑不周。
“明府所言,确有道理,却难免偏执了。读书是为明事理,晓天时地利人和,懂大义,知风土水火,重在一个明理。为何偏偏要做书生秀才?知四季更迭,可适时而耕耘,晓地利,可引远水而灌溉,略懂商道,便可变粮为宝,粗通文墨,便能识文断字,明辨是非,不受歹人蛊惑。明了万事万物之道理,便能晓天下之大义,为家,为国,为君王分忧。忙时农作,闲时谈经作赋,战时懂得为国尽忠!读书并非治经为博士,应当涉猎,见往事,通明事理,如此一来,哪里还有愚笨之人?天下何人能受蛊惑?大同世界,阖家安康,哪里还有愚昧之纷争?”叶枫口若悬河,给杜康一通洗脑,这通话给几天前的李世民都给砸懵了,还怕说服不了杜康吗?
叶枫说完,也不再理会陷入沉思的杜康,只是打马疾驰,慢慢消失在了杜康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