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秋日的凉爽早已过去,卞州的冬日虽没有冰雪覆盖,可顺着平原和长江吹来的冷风也让人退避三舍。
汤县境内的山巅点缀了些许白色,许多树林中穿梭着樵夫,或背着柴或背着烧制好的木炭。他们大多不是自己用,而是去集市或者县城换些粮食,用来度过这个冬日。往年他们大多是跟大户人家交易,不过今年他们都换了买主,只和县令或刘村的仙童做交易。
原因也让大家很高兴,县令组织府兵用仅仅几文的利润用粮食换取柴火木炭,再贩卖到卞州换取粮食。有时候不如意还会亏个几两银子,这让汤县的百姓家家都多多少少囤了点过冬的粮,到处都是拥戴杜康的声音。
与此同时,叶枫和范帅仙童的名声也像天女散花一样,传出了汤县范围。很多人都咬牙把孩子千里迢迢的送到了刘村,这里面也包括了富贵人家的孩子。树大招风,自古巨木和飙风之间总会在某个时候爆生存和毁灭的战争,叶枫和范帅也不例外。
从汤县到刘村的路上,来往的人几乎络绎不绝,有闻讯送孩子来读书的,一路打听叶枫和范帅。也有学院招募的教书先生,或悲或喜的前往刘村。有从刘村拿便宜布匹的货郎赏客,也有“仙童”的商队骑着高头大马,拉着一车又一车的七步倒,唱着酒神曲往汤城赶。
在这来来往往的人中,有那么一队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来往的人大多是忙碌的,而且大多是衣着普通的百姓。而这队人手持手炉,衣着也颇为华丽,随行也前呼后拥,更像是游山玩水一般。
“杨兄,这一路倒是挺热闹,看来这所谓的仙童该颇有几分手段的。”一个紫袍年轻人挺挺着大肚子,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可肥胖的不像话。他的眼睛在赘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小,大抵贼眉鼠眼中的鼠眼就是形容他了。
“哼!能骗得了百姓当然能敛财与百姓,应该说所谓的仙童用鬼神之说收刮了不少民脂民膏了。如此险恶之人,我等读书之人当伸张正义,让这厮身败名裂!”旁边一个看起来还算正常体型的人接过话茬,眼神在装着七步倒的车辆上瞟,神情中都是贪婪。
“这官路倒是神奇的紧,巧夺天工,如巨石铺垫而成,牢不可破。如若没错,这路能避风雨,下雨天也能畅行无碍,说不得这是个真仙人,二位兄台还是谨慎行事比较好。”最后一个人话最少,一路上不是看来往的行人,便是研究脚下的路。别人都带了四五个随从,他却只带了一个书生,算是个异端了。
“旷兄所言极是,这路依我看这路恐怕不简单,这次怕是遇到可怕的对手了。这一路打听,都是拥戴之声,民心所向呀。”胖子闻言眉头皱成了一团,自古民心所向者哪怕天子也很难撼动,他对此行家里交代的任务有些犯难了。
“民心所向也好,自古成大事者无不是先收买民心,就连当今陛下也是事先收买民心的。所以越是民心所向越不为朝廷所容,这可是谋反的前兆!我们读书人,当为朝廷剪除隐患才是。”
“哈哈哈……”几人相视而笑,仿佛遇到了开心事,在场的人都是家里培养的重点之一,没有一个是笨的。在他们看来,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如果没有,那只能说你在这个圈是混不下去的。
现在的人常常说古人愚昧,其实这是一种错误的认知,在几大文明传承中,只有中国文明传承了下来。古人的智慧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管中窥豹,可见其斑,光一个鲁班留下来的卯榫结构都让人赞叹不已,更何况自古都在研究圣贤书的读书人呢。
他们仅仅从官道就推断出对手的厉害,也足以看出他们的人生阅历,以及家族的培养程度。反过来说,能够在贵族这个圈子混的,没有几个是善茬,物竞天择,你若没有能力去竞争,那上天选择的也不会是你。
身在刘村的叶枫和范帅,此时正在学堂面试前来做教书先生的穷苦书生,安排学生入住。同时按记忆中誊抄清代的《弟子规》,还有启蒙读物中成书最早的《千字文》。这些东西平时叶枫算背的滚瓜烂熟了,四书五经他记不住。可弟子规三字经朱子家训什么的,初中就滚瓜烂熟了。
有了这些东西,小学需要的读物完全够了,俩人打算革新一切教学模式。不过也不是全部照搬现代的,小学中学和大学就够了,毕竟就这样的时代,不需要特别牛的人才,知识多了反而是个累赘。
至于生意上的事,几乎全部交给小玉和李水在运作,因为价格便宜,所以完全不用担心销路问题。尤其是布匹,因为有水力纺车和提花机的存在,如同卡bug一样瞬间拿下了汤城所有的生意合作。正在快蚕食卞州,尤其是酒水,整个卞州大小酒楼饭店几乎都换上了酒香四溢的七步倒。
而卞州的奴隶也是一批又一批的往刘村买,肥皂和香皂的问世也彻底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作坊也在不断的加建,刘村的人几乎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农活,全部在作坊中干活,换粮食和铜板。
可以说叶枫和范帅用飓风一样的度几乎霸占了卞州小一半的生意,再加上收学生免费读书的事,让卞州以教书为业的先生以及布匹酒水生意的人记恨上了刘村。
而官道上的三个人,就是几个家族派来的精英,打算找叶枫和范帅谈谈的。这几家也不算傻子,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一上去就是打人抢东西什么的。古人都是讲究先礼后兵的,利益的事情要谈的拢没人愿意去动刀兵用政治手段。
动刀兵的基础在于你的人有足够多,能瞬间抹掉对方且子孙亲戚都不留。或许一开始他们有这能力,但卞州之行过后,几家联手也不一定有叶枫和范帅的人多。几百的奴隶外加拥护的村民,如果不造反谁也不能奈何。
所以对付叶枫和范帅,这些人采用了政治手段,如果谈不拢只能大出血让卞州刺史给俩人按收买人心造反的罪了。但那是最后的手段,就算扳倒了俩人,他们也不会好受,所花费的钱财将是巨大的。
因此他们选择可文斗,派家族精英子弟,先谈后斗。先试试深浅再做决定,仙童的名号他们这些人大概是不会信的,但是背后有高人他们肯定坚信不疑。
甚至他们该幻想着收了好人弟子作自家的势力,那可比得到什么利益更划得来。因此表面和睦的三人,心中怎么样却谁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