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漆黑的长枪破空飞来时,莲花依然要打在终不尘的长刀上,而这颗黑色的流星,她还有一只手。
她以极快的度探出手,精准的抓住枪尖后一寸的枪柄,手指与虎口同时力牢牢扼住枪中的力量。
接着她手臂与肩膀力,将长枪枪柄在前,枪尖在后重新朝着那匹踏火奔来的快马抛了回去。
此刻,莲花已经到了。
终不尘立刻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既然他必须得失去一些什么,那么他也不会让唐晚晴什么也不付出。
他并未弃刀,而是左手更加握紧了刀柄。
当花香飘来,浅蓝色花瓣撞在雪亮的刀刃上时,他眼里的诸多色彩骤然一暗,紧接着他右手扬起猛地一拍刀背,长刀震动,在马蹄点燃的闪烁火光下,雪亮如镜的刀刃与刀柄连接处的缝隙中突然窜出一条紫色小蛇。
小蛇嘶嘶的吐着信子,无时无刻不在向人透露着危险的气息。它攀上唐晚晴手臂,张开了嘴露出其蕴含剧毒的尖牙,然后一口咬下!
手在扔枪,自然不能再挡。
但是唐晚晴并非只有一朵花,在初境那条横跨天地的溪水中,两朵花,一支根,花开并蒂。
所以,另一朵花开了。
这花开在她眼中,她看向手臂上的小蛇,花瓣就飘去了小蛇的脑海。
小蛇心中没有好与坏,它只有一个意识,那就是听从终不尘的念头咬死一切他想要杀死的人,所以当那朵花瓣飘进它眼前时,它与终不尘之间的联系突然有了短暂的断开。
它忽然花了眼,尖牙也在离唐晚晴手臂皮肤一指处停了下来。
感知不到与小蛇之间联系的终不尘脸色巨变,小蛇是他花了无数时间与心血培养,就连它身上的毒都是他花费重金炼制,那是足以杀死所有迟晓以下仙人的毒。他将它藏于刀中,是他最强大的杀招之一。
对于唐晚晴来说,这短短一刹已经足够。她吹飞肩上僵硬的小蛇,玉手轻收再推一掌打散终不尘刀上生息将其击退,转身就与巷道中那道闪烁奔来的火焰碰撞在一起。
骑马飞冲来的冬生雪与唐晚晴相撞时,红马就像是撞在了一块铜墙铁壁上,所有助跑与红马本身力量带来冲击一瞬间戛然而止,然后一丝不剩的反震到她自己身上。
她急忙调息止住这股冲击,红马还在倾尽全力的蹬着蹄子。在它头顶处,唐晚晴一只手紧紧抓住那只漆黑灼热的长角,不让它再进分毫,另一只手则是死死抱住它的脖子,随后肩肘胸膛同时用力一扭!
只听见厚厚皮毛下一道轻微的骨头碎裂的沉闷声音在巷道中响起,连一声痛苦的哀嚎都没有,那两只大眼沉进不知名的深渊,蹄上四团闪烁的火焰就再也燃不起来。
看着眼神空洞,身躯逐渐冰凉的战马,冬生雪呆滞住了,比起先前那些连下人都比不上的武士,这匹堪比知初仙人的红马是她从小的玩伴与好友。
战斗是一件很残酷的事,冬生雪不是第一次意识到这点。她口中出一声绵长的悲鸣,强行抑制住心中悲痛,手中长枪如她胸腔中的愤怒般怒吼尖啸,一条漆黑长虫伴随着她倾泄出的知初实境生息盘于枪尖。
她托起长枪,不留余力的一枪捅出!
在红马之侧,终不尘心中同样不甘。他是乌离第一人,用的刀就是乌离第一刀,他不愿意就这样败走。
唐晚晴第一朵蓝色的莲一直在长刀前切割旋转,他双手握住沉重的刀柄,斩破一切的刀意在心头涌动。
他像一个每家每户中经常看到的砍柴男人,有些木柴坚硬,需要坐在长凳上双手握刀用力去劈。眼下刀上的莲花也坚硬,他普通的双手握刀普通的由上而下用力劈砍!
世人只知君子爱剑,其实君子也爱刀。
君子三刀之一,俗人刀。
君子不只是糜衣媮食衣衫飘飘,那家中砍柴烧火的俗人也能是君子。
他爆出一股远先前的巨力,双手挥着长刀劈向刀刃上一根叫做莲花的木柴,他将其劈开一个豁口,劈烂豁口处一瓣瓣花瓣。
刀刃在莲花豁口中微微上扬,他稍稍抬手抬刀,闷哼一声劈出第二刀!
君子不妄动,动必有道。
刀刃再入莲花一寸。
在冬生雪愤怒的将她那柄漆黑长枪捅入自己胸口前,唐晚晴双手抓住了长枪与枪尖长虫的脖颈。
她很轻易就能问出长虫之中属于人世间的散的恶心气味,这是人世间的枪法,再加上冬生雪心头那抹极致的愤怒已经是堪比迟晓的一枪,所以光凭手掌上的力量肯定是不够的。
并蒂莲已开,山下再无其它。
唐晚晴轻吟,初境内清净山山脚的鸟雀与她的声调齐鸣,它们展翅高飞直上云霄,盘旋在天穹之下的白色宫阙四周等待着、迎接着。
一只盘踞在宫阙之中的凤鸟如仙鹤一般走出,它高傲的扬着头,骄傲的样子与唐晚晴某时某刻如出一辙,它伸长的脖子细长如蛇,飞过天空立身弯月之上,一爪将月下黑夜撕开!
初境之外,枪上漆黑长虫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般拼命蠕动,所有人都以为它在进攻要去撕咬,只有冬生雪能感觉到,它不是在进攻,而是逃跑。
不管是什么意向,唐晚晴都不愿意它挣脱,她骄傲的目光与身姿一如初境之中月上凤鸟,按在枪尖的指尖朝着两边一撕,撕开蠕动的长虫,撕开漆黑的长枪,撕开枪柄上的紧抓的手与之后的手臂,撕开巷道中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