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赛他来做什么
赵恒想了下,“请他进来。”
不多会儿,一身黑衣的郭赛就带着股寒气进来。他从赵恒抱了抱拳,“大当家的。”
镖局上下基本都是过命的兄弟,但凡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众人都是兄弟相称,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郭赛就同大家有了隔阂,只管公事公办的叫“几当家”。
赵恒请他坐下,又问他有什么事。
郭赛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听说大当家要撵胡九娘出去。偌大一个镖局,难不成就容不下一个弱女子”
赵恒不曾想他竟是为此事而来,却也没隐瞒,“她本就不是镖局的人,何来撵不撵一说众兄弟都在为镖局拼命,她一个外人在,多有不便。”
郭赛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想那江姑娘,自然是内人了。”
赵恒就拧起眉头,语气也变冷了,“三弟慎言”
“我说的什么,大当家心里有数,何苦惺惺作态”郭赛冷笑道。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赵恒也懒得同他虚与委蛇,“这里没有旁人,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我问心无愧”
“好好好”也不知那句话戳到,郭赛脸色陡然一变,径直从座位上站起,“你赵大镖头自然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天下没有对不起的人,而我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给人拿去做了填旋也活该”
到了最后,那话几乎是从胸腔里吼出来的。
他本来是想看见赵恒陡然变色的惊慌,然而等了半晌,却听赵恒叹了口气,“你果然是记恨的。”
“你什么意思”郭赛一愣,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出了自己的掌控。
赵恒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当年你我还有老徐三人一同押镖,路遇埋伏,我本欲殿后,是你硬替了我,我是感激的,故而这几年对你颇多忍让。”
“忍让”郭赛怒极反笑,“你管这叫忍让分明是你欠我的你们既然早就突围出去,却偏偏要拖了那么久才来回援,难道还要我带着这条腿对你感恩戴德不成徐峰和那些喽啰都是你养的狗只是看我不顺眼说的那样光风霁月,还不是”
“没有谁要拖延,也没谁想害你”郭赛的腿伤一直是赵恒心头一根刺,每每夜深人静他也时常会自责,想着若是自己当时更谨慎些,若是自己的功夫再好些,也不必累的兄弟落下终身伤痛。故而这几年郭赛的阳奉阴违他看在眼里,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
但他可以忍受这样那样的不尊重,却唯独不能接受自己的兄弟被人指责
赵恒猛地站起身来,一把将衣裳扯开,露出胸前那道狰狞的伤疤,两只眼睛充血,如同一只被逼到极致的野兽,“你被陷在原地,我与二哥俱都心急如焚,可当初咱们轻敌,陷了人家埋伏,腹背受敌,我与二哥带人突围之后再次遇袭二哥生生扛了三刀,拼了命都不要,叫我回来救你,但凡我有一点想逃,这一刀也不必当胸而过”
郭赛如遭雷击,许多细节连同尘封的记忆碎片一起瞬间炸裂,如跑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中腾空而起
当年他只觉得自己被抛弃,记恨上了所有人,对外头的事自然漠不关心。可现在回想起来,好像那趟回来之后,徐峰和赵恒都有好长时间没露面,卢家兄妹又小,顶不起事儿,镖局有将近小半年没接大生意。
竟是这样
竟是这样
不,不不,一定不是的
是他们在骗自己
他越悲愤起来,干脆抬手一掌将桌子劈碎,一张脸涨的通红,青筋暴起的喊道“左右如今往事都如过眼云烟,你们只管怎么说都好”
赵恒已经重新坐了回去,对着满地狼藉淡淡道“本不必说的,信不信由你,我但求无愧于心。”
“那你当时为何不讲”郭赛脸上好像要溅出血来。
“用人勿疑”赵恒微微抬高了声音道“既是割头换颈的兄弟,又何来怀疑既然没有怀疑,又哪里需要讲”
其实当初他现郭赛反常的时候并没往这上面想,还是心思细腻的卢雄觉察到了什么,赵恒一开始还不信,可后来郭赛表现的越来越明显,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然而那个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年,郭赛又从来没明确表示过不满,若是赵恒贸贸然解释,反而让人觉得郭赛心胸狭隘。
他总以为只要自己以诚相待,郭赛总有一天会明白,会想通,可现在看来,终究是自己想的太好。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还不如早在卢雄提醒自己那日,两人就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可事到如今,后悔也晚了。
有时候赵恒也会想,想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是自己对兄弟们太过信任,所以也觉得大家也该一般无二的信任自己吗还是说其实事情打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又或者,他明知郭赛心里有疙瘩,却还不主动上前寻求解决,是否也是早在一开始就猜到了结局,所以一直逃避,不敢面对
不过既然如今都敞开来说了,只要误会解除,想来
然而赵恒刚要说话,却见沉默许久的郭赛忽然猛地往墙上擂了一拳,手上立刻就见了血。
他指着赵恒大骂“好你个义薄云天的赵大镖头,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你行的正坐得直,这些年却瞒的我好苦,如跳梁小丑般任你们取笑谁知道了不说你有情有义我只被蒙在鼓里,却衬的你越高风亮节你好,你好得很”
“你好得很”
郭赛恶狠狠撂了这话,便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赵恒想叫却叫不出声,片刻后,满身疲惫的坐了回去。
这一天,到底是来了。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