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俩从一次较劲的比试变成谋划离家出走的时候,李瑾容快步走进了祠堂。
祠堂中,一个须皆白的老人正双手拈香,站在“显考李公讳佩林”的牌位下,李瑾容默默地站在一边,等老人上完香,才上前招呼道“师叔。”
老人冲她摆摆手示意免礼,环视四周,露出一个“槽牙里塞了菜叶子,死活剔不下来”的表情,“吭哧吭哧”地将祠堂中东一个西一个的蒲团等物整齐地摆好,又挽起袖子,要去收拾桌案上积压的一层香灰。
李瑾容眼角跳了几下,忙上前道“我来吧。”
“走开,走开,”老者将她扒拉开,“你们都有脏乱癖,别给我添乱。”
李瑾容只好袖着手戳在一边,看着那老者上蹿下跳地摆香案,还重新给牌位们调整距离,忙得不亦乐乎,问道“师叔的伤可好些了么”
“没事,上岸一会也死不了。”那老人说道,“今天不是三月十五么,我来看看你爹。”
此人就是洗墨江中传得神乎其神的那位“鱼老”。
鱼老漫不经心道“我看寨中人往来有序,大家伙都各司其职,可见你这家当得着实不错。”
“还算压得住,”李瑾容脸上却没什么喜色,“外面的谣言您听说了么”
鱼老将祠堂里所有的东西都重新摆了一遍,见整齐了,他才总算是顺过了一口气,将双手往袖中一揣,回头冲李瑾容笑道“既然是谣言,听它作甚”
李瑾容压低声音道“都在传曹仲昆病重,恐怕是要不行了。”
“曹仲昆死了岂不正好”鱼老说道,“我还记得你年轻那会带人怒闯北都,三千御林军拦不住你们,差点宰了曹贼,吓得那老匹夫险些尿了裤子,要不是他那七条狗,曹贼早就是刀下亡魂了。怎么现在听说他要嗝屁,你还慌起来了”
李瑾容苦笑了一下“今非昔比,眼下不过一个谣言,寨中已经人心浮动,这消息还未见得是真的,我怕”
鱼老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怕麻烦”
李瑾容顿了一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含糊地笑道“可能是我老了吧。”
鱼老不爱听“老”这个字,十分不满地哼了一声,连胡子都跟着一翘,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外面有个巡山的弟子在外面叫道“大当家”
李瑾容一回头,只见一个“物件”山炮似的轰了过来,一头扎进她怀里。
“阿妍”李瑾容吃了一惊,“你这是怎么弄的”
李妍先开始以为李晟只是口头挑衅,而周翡也没答应,所以洗墨江之行肯定是要黄的。谁知到了十五,她才现自己没能理解冤家路窄的大哥和表姐之间诡异的默契她看见李晟收拾包裹,才知道他不但要去,还要顺势离开四十八寨
由于李妍是个刀枪不入、软硬不吃的告状精,为了以防万一,李晟走之前把她捉起来绑在了她自己的屋里,反正等天亮了见不着人,自然有人来找她。
李晟毕竟是亲哥,怕她乱动被麻绳磨破皮,所以用了两根绳子先用细软的把她五花大绑了,再拿稍粗些的麻绳缠在软绳上,把她拴在床柱上。
可他低估了李妍姑娘告状的热情和小女童身体的柔软程度。
讨厌的大哥走了以后,李妍就开始在原地摇头摆尾地扭,硬是把自己从最外圈的麻绳里扭了出来,身上的绳和嘴里塞的东西弄不掉,她就保持着这个蚕蛹一样的形象,开始往外蹦,蹦一会累了,便干脆躺在地上滚。
巡夜的弟子还以为迎面撞来一头野猪,兵刃都拔出来了,提剑要砍,现“野猪”停在他脚底下,露出了柿子红的一截裙裾。
灰头土脸的李妍总算见到了亲人李瑾容,当场深吸一口气,字正腔圆地吼出了自己憋了一晚上的那个状“李晟那个大混蛋撺掇着阿翡去洗墨江了他要离家出走,我说要告诉大姑姑,他就绑了我”
李瑾容有点懵“什么”
李妍抹了一把眼泪“他们都说江里的鱼老其实是个活了一千年的大鲶鱼精,要是被逮起来,会不会给涮锅吃了呀”
鱼老挽着袖子,在旁边干咳了一声。
李妍这才现旁边还有人,抬头看了看这五短身材的小老头,她颇为不好意思地从李瑾容怀里钻出来,十分有礼地打招呼道“老公公您好,您是谁呀”
老公公笑容可掬地答道“大鲶鱼精。”
李妍“”
李瑾容被那俩倒霉孩子气得胸口疼,便听鱼老正色道“瑾容,先不忙火,你多派些人把那俩孩子找回来,今夜我上岸,洗墨江没人守着,江心的牵机是开着的。”
李瑾容蓦然色变,转身就走。,,请牢记收藏,&1t;